周炎宗像是不经意地问起她:“怎么知意小妹未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突然问起此事。

    林江北同样不解,愁容满面:“不知为何,她近来似乎不大愿意出门了。”他虽是兄长,却不知亲妹妹的心思与敏感。

    商贾nV,出门和那些官宦子弟在一起,像个赔笑的丫鬟,上赶着攀高枝去。

    林知意曾亲耳听到学堂的姑娘们这般说,一句话便是一根针,刺破她的肌肤,扎入她的血r0U。恶意被聚拢放大,便是能杀人的刀子,如同施以凌迟酷刑般,将她从内到外连同自尊一起削去。

    渐渐地,林知意不再寄信过去,周炎宗手里的信便只有荀简的了。

    他想过问问为什么,奈何山长水远,隔山隔水,人心相隔,他又如何能懂林知意在想什么呢?

    战争时有发生,周炎宗也从毛头小子变成了高马上睥睨敌人的少将军,玉面阎王在北疆几乎是战无不胜,他也面临过不少险境,伤痛只增不减,他咬牙将它们一并吞下,长夜漫漫,他独自一人慢慢消化。

    再接着,他便听到了林知意的喜事,她即将嫁与五皇子陈璟。听到此消息时,周炎宗感觉x口有些闷,他以为是在营帐中待太久了的缘故,便直冲冲走了出去,过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少将军。”擎鹘将外袍给周炎宗带来,风扯紧,人站在风头上吹久了是会生病的。

    周炎宗却摆摆手:“无碍,只是觉得在营帐里有点闷。”这样的理由被他说出来,擎鹘也不相信,面前的少将军,可是在高温下埋伏了好几个时辰连眼都不眨的人,更何况今日气温低得很,营帐内反而暖和不少。

    擎鹘只是站在周炎宗身边,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明显看到少将军刚才的神情,紧张然后是一种失落。

    林姑娘,擎鹘见过一次,当时她一直低着头不发一言,他也看不大真切,只瞟了两眼,便将眼神转去了别处。

    林知意大婚之日,周炎宗未能到场,只是令人送了不少礼去,自己却头一次在军营中饮了酒,浊酒一杯家万里,他觉得自己离汴州很远,离那棵槐树很远,驻扎的营帐四周黑黢黢一片,只能听见北风呜咽,还有营帐里的将士赌博喝酒的声音。

    酒盅滚落在脚边,h沙像是贪酒的醉客,把那酒盅里流出的酒喝得gg净净。连酒水都无法消去这种惆怅

    原以为自己了无牵挂,所以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最终,他好像失去了什么,又好像真正的有了牵挂。

    外敌屡屡入侵北疆,周炎宗不得不y下心来,握剑上场,他来不及想太多。

    可是一支利箭,cHa进他的x口,四肢百骸都被这一箭震动了,他从马上跌落,身受重伤,差点没了X命。军医拼尽一身医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还是落下了病根,每逢变天,便会呕吐鲜血。

    玉面阎王从马背上摔落,再无往日风光,他被送回汴州,荀简担心他会伤心难过,令人将他的长剑收了起来,让他安心养病。可周炎宗醒来后像是疯了一般寻找自己的长剑,荀简无奈,只能让人重新把剑拿了出来。周炎宗怔怔地看着剑上的剑穗,哭得像个孩子。

    剑穗早就褪了颜sE,这还是那年,他第一次随军出征时,林知意打的一个,后来她再也没跟自己打过,他却一直将它系在剑首,手指总是无意识地摩挲它。

    荀简见他失声痛哭,忍不住抱着他:“宗儿,哭出来就没事了。”她也落了泪,他们周家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养大的宗儿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