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胃里一阵翻涌胃酸倒流,忍不住弯腰狂吐,女人惊慌失措一把将人头砸在陈毅身上夺门而逃,陈毅抱着肚子紧跟在女人身后跑进森林。

    今晚的夜空阴沉沉的,月亮和繁星都不见踪影,一路上陈毅目光紧紧锁定着女人时隐时现的背影,跌跌撞撞的穿过杂乱无章的灌木丛,荆棘刮破了他单薄的睡衣,剧烈的心跳声几乎要刺破耳膜,转过一片树林女人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

    沉甸甸的肚子拉扯着皮肤下坠,陈毅脚上的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一只,他赤着脚踩在柏油马路上,汗水一滴滴的往下淌,陈毅揪着衣领边扇风边向远处张望,马路上空空如也,回过头,森林中也是幽静无声。

    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开始逐渐加速,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陈毅扶住酸软的后腰深吸一口气裹紧了睡衣外袍,加快脚步朝着前方疾行。

    他谨慎的躲避着过往的车辆,一直走到天光微亮,夏日沉闷的热风吹不散周身的疲惫,陈毅机械的驱使着麻木的躯体,累到膝盖打颤也不敢停下。

    正午太阳高悬,脱离了那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陈毅一脸恍惚的踏入热闹喧嚣的汽车站,流动的商贩,吵吵嚷嚷的人群,一辆辆载满乘客的大巴,不过才三个月他竟有隔世之感。

    陈毅无视周围人诧异的视线,跌跌撞撞的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痛饮,清凉的水滋润了他干渴的喉咙,他洗净脸上的汗,推开隔间的门坐在马桶上歇着,左脚搭在脏兮兮的鞋面上,磨破的脚底一阵阵的刺疼。

    失魂落魄的男人呆坐着,小声嘀咕“我是疯了吗…为什么都记不清楚…”,记忆力最前端异香扑鼻的肉排,死人灰败的脸色,再往后地下室内人类的残肢,畸形的死胎,人鱼凶残暴虐的恶行,以及那帮古怪骇人的邪教徒,陈毅无意识的将手放在肚子上,还有这个小怪物…

    记忆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丑陋不祥的部分好像被刻意推挤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只余下人鱼美丽的面容与碧波荡漾的温暖湖水是如此清晰,活像是烙印在视网膜上的假画,耳边好似又响起人鱼宛转悠扬的歌声,陈毅猛地甩甩脑袋,门外一名汽车站的工作人员敲门问询“您没事吧,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帮您报警。”

    陈毅压下紊乱的思绪,打开门朝对方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我昨晚遇上抢劫的了,能借我手机用一下吗?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工作人员看着他一身狼狈也没有多想便把手机递了过去,陈毅拨通李荣的号码,就不该听他的话去度什么狗屁假。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接通“喂,荣子,我在车站,镜湖的车站,快点来接我…别问那么多了,赶紧过来吧你。”

    陈毅挂断电话谢过工作人员,在对方的指引下坐到候车室等李荣。

    李荣来的很快,身材高壮的男人气喘吁吁的跑到陈毅身边“怎么回事啊?你这身在垃圾堆里打滚了??昨天不是还给我发短信说想要常住吗?”,“放屁,赶紧走,这鬼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多待。”陈毅推着李荣返回停车场,快速爬上副驾驶,催促着对方快点开车,等到车子平安上了高速他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

    “我说,你这肚子咋回事啊,度假吃太好了?”李荣眼角的余光瞟向陈毅的肚子,纳闷的问,陈毅实在太累,他敷衍的嗯嗯两声就放下椅子蜷缩在上头睡着了,见状李荣也不好再问。

    车开了一天一夜,期间陈毅坚决不让李荣停下休息,两人连撒尿都是在车里解决的,第二天傍晚在李荣的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中车子总算开到了陈毅家楼下,他搀扶着体力不支的陈毅乘坐电梯上楼。

    陈毅从脚垫底下摸出备用钥匙打开门,屋内还保持着陈毅走时的样子,茶几上积了薄薄一层灰尘。

    李荣掏出手机“我去打个电话,你先歇会。”,陈毅点点头,他饿的要命在橱柜里翻出一包临期的面包,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噎的半死又从冰箱找了瓶矿泉水灌进喉咙。一整条吐司下肚总算是稍微缓解了陈毅胃中灼烧的饥饿感。

    陈毅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就看到阳台的门开了一条缝,李荣好像在跟谁争吵,他有些恼火的扯着衣领,半个吊坠在衣领处若隐若现,上面熟悉的图案如同一盆冷水浇在陈毅头上,他在脑海中不自觉的回忆起司机的话。

    […不得不说银扣子真的会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