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解释道:“怕吃多了积食,这板栗可真香,拿些回去给同屋的小姐们尝尝。”

    因灶上本就在烧火,锅里正有用八角茴香炖大姜的软烂的五花肉,大厨用糖烧锅上色,再撒些葱花蒜末子,一会儿便做好,用暗红的小食盒装好,下一层还配了碗解腻的菠菜,大麦茶,五谷饭。一边递给半月,一边笑眯眯不见眼,“老夫人吩咐了,这方灶台专给大少爷准备吃食,有两人轮值,姑娘多晚多早来都行,千万别委屈了大少爷,大少爷想吃什么,今日若是做不及,第二日定是有的,鲍鱼人参鲜虾鲈鱼,冬日里不易得的也不打紧,买办会想法子。”

    每个院子每日鸡鸭鹅肉等肉糖菜都有份例,到大少爷这便没有提起。半月是半大孩子,许多事似懂非懂,只知道少爷说晚上骨头疼,奶妈妈说要多吃骨头,她便往死里要带骨头的菜,比如大骨熬汤,黄豆猪蹄,红烧排骨,烤乳猪蹄,椒盐羊排骨,卤鸡爪鸭掌。周君宴说想吃海里的鲜货,大虾大鱼大蛎子,每日换了花样。因灶上准备的多,周君宴只吃得下一半,剩下都招呼半月来吃,甚至直接给她先拨一半。

    这般大吃大喝,等到月底算账,格致轩一个院子灶上的花销,跟东厢都差不多少。大夫人一看银子的数目便落了脸,又见从老夫人私账走,才颇觉蹊跷,找了自己的奶妈过来问询。

    奶妈一拍额头,“老奴疏忽了,大少爷年岁到了,正是发育之时,吃喝上可得尽心,老夫人不愧是老夫人了,心里头可有数。”

    大夫人听了,面上微哂,有些不是滋味,她这当娘的,有些不称职。只是听得奶娘安慰她头一回养大孩子,不知道也是常理,便又释然了,叫了几个管事的过来吩咐,少爷要什么便给什么,不必先来请示。

    格致轩虽只有几个丫鬟,几个不得用的婆子,可是专用来伺候大少爷的人可不少,大厨、账房、买办、管家,被老夫人大夫人专门打了招呼的,碰到大少爷的事,都是能给便利便行便利。只是半月半路出家,不知大宅院里的底细,还当个个主子都如此。

    她差事都做熟了,大少爷也省心,可谓顺心得意,可是自个儿却有些不好,一是跟大少爷一样,晚上睡觉总是骨头缝里生疼,常做梦踩空了楼梯,跌下去就醒了。还有一桩,便是感觉下身总是不适,胀胀的,钝痛,而且上身乳头的地方有些发痒,有日还流出了奶水,吓得她躲在被窝里哭了好一会儿,若不是眼看着大少爷快要从学堂回来,她只怕羞得不敢见人。

    用厚厚的帕子隔在红肚兜里,又多穿了一层夹袄,半月才敢出门,她只恨天气回暖,没法子穿厚袄子。

    周君宴今日不同往日,低着头进屋,若是仔细瞧他,耳朵还有些发红。半月给他打了水擦洗,脱了外面的袍子挂好,倒茶水,端上咸点心,忙得满头大汗,受不住将自己的夹袄也脱了。

    “恩,我的书袋子不用整理,你……”周君宴本是要打发半月出去,只是一抬头看见她的样子,脸色一红,说不出话了,“你……”

    半月看他异样,低头见胸前湿了一片,咬了唇恨不得钻个地洞,她不敢发出声响,捂了胸要跑出去。

    “回……快回……”周君宴急得嘴巴打结,狠狠一跺脚,“你裤子上……”瞧半月一脸懵懂尴尬的看他,长叹一口气,“你怎的什么都不知?”

    “我……我知道的,我娘曾经教过,只是我忘了。”张氏从前也隐隐约约跟她提过的,只是她还不到来月事的时候,张氏只是蜻蜓点水提一嘴罢了。如今周君宴提醒,她才知自己长成了大人。

    “夫子授课,面色如常,可见这事没什么见不得人。况且传道授业,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周君宴心里想了一回,拼命板住脸,将一本灰色书皮的书抖抖索索从书袋子里掏出,“你翻翻这书,天分阴阳,人分男女,我是男,你是女,初为稚童,不见差别,而后成.人,男呢,喉结阳.具渐长,女呢……,你自己翻一下,恩……”

    半月翻了书,瞧见画中的女人的胸部,又摸摸自己,“将衣衫弄湿了,可是我有什么病症?”比起周君宴面红耳赤,强作镇定,半月却并不难堪,她还有些懵懵懂懂。

    “人各有别,也不见得。”此前他已经梦遗过,因那次吃了药亏了身子生生打断,到这月才有反应,他怕那次有损身子,特意问了夫子,夫子道,“凡俗之身,千奇百怪,不是病痛,不必介怀。”

    半月往后,翻到葵水一章,不觉摸道一手的污秽,嫌弃地将手藏在背后,“污了少爷的眼。还请少爷恕罪。”

    周君宴结结巴巴道:“无妨,无……妨,你去后头的隔间清洗,我给你打些水。”

    半月行礼道谢:“有劳少爷。可否多借几次少爷的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