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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宁宫中,众大肚侍从来来往往,却是步履轻盈,不出一点儿声音。男女侍从将烛火点起,又换了熏炉中残香。其中,一宫女似是众人头领,便见她肚腹奇大,行步迟缓,因此也不亲手做事,多是指派旁人。

    宫室依旧雕梁画栋,内屋不焚香料,只见瓜果饱满,摆的都是木瓜、香瓜等清香多籽之属,葡萄、桑葚这果实成串一类。日夜又有宫人调换打理,叫屋中香气不断,瞧着、吃着,更是适口合眼。屋中墙上嵌一小龛,内塑玉白雕像,其中女子头带衣袖飘飘,手持净瓶细柳,座下许多可人婴孩,正是那送子娘娘是也。

    “莲琴姐姐,娘娘快该回了罢?”问话的是个新进的宫女,才十岁年纪,只做些洒扫活儿,因长得可爱娇俏,便得了个打扫内室的差事。虽如此,这孩子也少见到庄妃,才有这好奇一问。

    大肚宫女抚了抚自己涨挺圆肚,回道:“算时辰,嘉妃娘娘席面也要散了,这儿且用不着你呢,快歇了去。”

    旁边宫女见莲琴托腰起身,赶忙上前扶住。大肚儿也确实沉重,坠得人身子都歪斜,这会儿沉甸甸挤在腿根,瞧着正是饱满欲滴。

    那小孩儿还有点不愿的,面上不免露着些迟疑神色。两个宫女心里暗自叹这孩子天真,天然便亲近那好颜色的女子。一面叹,一面又带着点儿怜惜,便催着她道:“快回罢,明儿早起做活呢。”

    “是,问姐姐们夜里安。”说着,也迈着紧凑步伐退出门去。

    “姐姐……这是到了日子罢?”见人退了,旁的内侍端茶奉果,都在四五步远处忙碌,女子这才紧紧挽着莲琴袖子,悄声在她耳边问道。

    口里虽问,其实那肚腹垂坠,腰身前挺之态,不是临产又能为何?似莲琴这样在内宫经了几年修炼的宫女,怎地双腿会忍不住外分?实在是产势已起,孩儿坠入盆中,顶得耻骨作痛,双腿大开。

    莲琴也无力逞强,攥着袖子默默一点头,由着女子替她拭汗。“昨儿便作动了,只是……不到了临了,总不好扰了娘娘清净。”

    那宫女也知她的意思,也不再问,只是转了话头叮嘱道:“今晚上姐姐可不能守夜。”

    “这石榴肚上伤了一截,娘娘瞧了定不喜欢,快换个好的来,”莲琴一眼不错,依旧瞧着众人排布,口里又道,“是了,一会子娘娘回来,我便寻个话头儿,好请这个恩典。”

    话正说着,竟是一把攥紧了女子胳膊,掐得力气很重,几乎将人扯进怀中。

    “呼……呼……呼……”

    听得莲琴呼吸粗沉,女子便知她肚里正发作着,默默地也不挣脱,暗地里轻抚她紧绷背脊。二人一时间立住了,面上虽然沉静,心里头咚咚打鼓一样跳,很怕听见仪仗回宫之声。

    “呼……呼……呼……”

    “哎!姐姐,这肚子怕是真等不了了……”女子无可奈何一声叹,也正是说出了莲琴焦急心声,“好在今儿初九,娘娘总说九是个好日子,是吉数呢。兴许今儿一高兴,规矩也能松些……”

    莲琴双目微垂,压住心中几分慌张,悄声儿道:“好妹妹,这也不是咱们能猜得的,只求你替我捶捶腰罢。”说着,她自己也去揉那酸痛腰身。

    这厢二女护着一颗临盆孕肚小心翼翼,那儿庄妃正自清凉台吃罢了席面,坐步辇回自己文宁宫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