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召余不认同地摇了摇头,道:“我从来没觉得他是魔尊就与我身份有别。如果我心悦他,他也钟情于我,那权势地位就什么都不是。”

    姜唯止听了这话微微诧异,时至今日才从凡间这个单纯的少年身上看出几分自家弟弟的性子——即便是先天有失,修为难成,也永远这么不卑不亢!

    “那你为何发出哀叹自身的感慨?”

    姜召余苦笑道:“因为我天资不足,被师父断定难以结丹,虽然在不周仙府和众师兄弟们一起修行,恐怕也活不过百岁,而重黎身为魔尊,拥有数万年寿命。等百年之后,我就不能陪在他身边,我不想他忘了我。”

    “召儿……”这个答案是姜唯止万万没想到的,这般真诚大胆的剖白,姜唯止从来没从自家那个含蓄又腹黑的弟弟嘴里听到过,一万年前也从未从凌初嘴里听到过。

    姜唯止一直觉得,自家弟弟在蓬莱神州时,举手投足间与凌初有几分神似,虽然两人性子差了许多,但两人应该都是重黎喜欢的那类人。若是娘亲没有在那场大战中受伤,小弟可以早出生一万年,那小弟未必没有与凌初一争之力。

    可现在,斯人已逝,早成了重黎心中的白月光,姜召余若争,无疑是一败涂地。姜唯止不忍姜召余陷进这段感情徒添悲伤,劝道:

    “你也亲眼看到了,重黎心中已经有人了,若那人活着还好,可现在,一个活着的人如何去跟死人争?”

    “正是因为看到了那一幕,让我那么难过,我才明白竟那么喜欢他。这次下山遇险师弟处处相护,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时还把照影剑托付给我,我不信他对我没有半分情谊!凌初神君又怎么样?无论如何,我都要争一争!”姜召余说完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唯止感觉头疼不已,以手拖着额头撑在石桌上,开始反思当初找重黎哄回姜召余的做法是否是错了。

    “啪”的一声,姜唯止将一个锦盒摔在梨木圆桌上。

    重黎抬头见姜唯止衣衫已乱,狼狈不堪,心下诧异。打开锦盒一看,是一株无叶鳞茎、通体纯白形如龙爪的植物,问道:

    “你怎么弄成这样?这是何物?”

    姜唯止自顾坐下倒了一杯水,喘了口气才道:

    “去了趟忘川南境,抢了一支白曼陀罗,一瓣可消除一日记忆,整朵下去可吞噬一年记忆,给他喂下去,对应时日的记忆就会暂时消失,撑到召儿回天界是没问题。”

    重黎听了这话面色难看了几分:“你胆子未免太大了,怎么也不提前跟打个招呼。有着忘川南境滋养的鬼族和来到凡间的鬼族修为可不是一个水平,你若交代在那里,蓬莱神州怎么办?凌初当年舍了自己才封印住灵气泄入鬼族的入口,你怎么还上赶着去送死?”

    重黎见姜唯止脸色实在难看,语调逐渐放软:“可是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召儿算是魔怔了,我也想不到别的法子了!”姜唯止说到此处,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上添了一丝愤怒,“你说你没事招惹他做什么,你这又舍命相护又送佩剑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现在就是一个凡人小屁孩,我总不能看着他受伤吧?”重黎想继续反驳却一时语塞,失忆那些时日,他的确问心有愧,只得道:“是我的不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撕两片花瓣给他喂下去,让他忘了这两日的事,然后丢回不周仙府,你找个理由离开,不许跟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