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男人说,“我也累了。”

    女孩儿的耳膜被敲开,那是来自远方的声音,这个缥缈无比的声音说他也累了,就和她一样。于是女孩儿笑了,是啊,如果日复一日地折磨一个人,他可能也真的会累吧!于是她努力扯起嘴角,用笑容回答道:

    “太……好了。”女孩儿想,这也许是她听过最美妙的一句话,“我想……睡觉了……”在梦里,她会梦见那片蓝色的天空,那些悠悠漂浮的白云,有小鸟,还有她最喜欢的绿色。

    男人掐住她的脖子,随后,一把刀子从她的咽喉割下。鲜血甚至没有喷-射很高。也许她本就已经快要走到生命尽头,而现在只不过是加速了死亡而已。女孩儿望着那扇海棠花玻璃的窗户,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慢慢模糊。就在缓缓变暗的过程中,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漂浮起来。她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这种轻松让她如此快乐,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鸟儿。脑海中许久没有想起的东西似乎也在意识即将熄灭前渐渐浮起,比如她早已记不清长相的父母,她想起了他们的笑容,也想起与他们在院子里种下小树苗时的场景。

    “妈妈,这棵树叫什么名字?”

    “枫树。”

    ……

    一颗晶莹的眼泪从女孩儿的眼角淌下,她微睁着双眼,望着阁楼里唯一的光源。她已经死了,听不见了,也看不见了。这具躯壳完成了来到世界的任务,只不过她痛苦、曲折、苦闷,反而在死亡中得到了幸福。

    那双犹如琉璃一般明亮的双眼正印着玻璃窗外的光,在瞳孔渐渐散开的时候,锋利的尖刀却刺入了女孩儿的瞳孔,只一用力,那两颗眼珠就被他无情剜下。凶手将刀面上的血往女孩儿破布一样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将眼珠和刀子一并收到了自己的包里。他望着这已经快没了人样的女孩儿,一言不发。他将一串风铃丢在了女孩儿身边,然后整理好现场,重新关上了小阁楼的门。

    “死亡多久了?”包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这个狭小的阁楼本就对他这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很不友好,他是蹲着走进去的。现在正猫在贺法医身边问道:

    “楼温度又高,说不定也没有。”贺品清皱起眉头,她常年与各种尸体打交道,这样一个长相优雅的女人,你决计想不到她会和死亡打交道。

    简蔷跟在包阳身边,她手上惯例拿着笔记,眼前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地板上渗出的身体组织液顺着地板的纹路流了一地。这个个头挺小的尸体因为炎热的天气已经有些肿胀,虽然已经没有辨认长相的条件,但空洞的双眼却还是让所有初次看到她的人会心中一悸。尸体还散发着恶臭,几乎要将所有呆在阁楼里的警察全部熏倒,正是因为这无比恐怖的味道,才会有邻居报案,请求警察来调查。

    包阳皱了皱眉头,他扭头看看简蔷,生怕自己才收的爱徒会顶不住。但见小姑娘还是淡定地站在身后,他心里一定,嘴上却打滚:

    “幸好顾辰樟那小子没来,要不又得吐天吐地蔫儿三天。”顾辰樟因为发烧请了一天假,顺利躲过了这次现场勘查,也实属不易。

    包阳说完,转念又看向这具尸体,双眼的缺失让他心里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她的眼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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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看上去像是被凶手用刀子挖下来了。”贺品清语气平淡地说完,一边痕检的工作人员都纷纷回头。手段太残忍,包阳心里的阴霾愈来愈重。正在这时,他身后的女孩儿开了口:

    “贺法医,现在能看出她的年龄吗?她看上去好像年纪很小。”简蔷弯着腰站在包阳身后,她努力让自己屏蔽那味道。

    “现在还看不出确切,你是不是觉得她个头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