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就是这么神奇,我忽然有点明白了,好多自己认为特别重要的事情,在别人那里,也许连打个哈欠都不如。

    这我真的可以理解。

    在大喇嘛的卧室里,我们喝着新煮的酥油茶,等他一点一点把事情说完。卧室里点着炭炉,十分暖和,我一边微微出汗,一边听着小哥那一次在人间出现的经历。

    大喇嘛说得非常简略,几乎就是随口说说,但是对于我来说,我还是不可避免地,认为那是天下最重要的线索。

    在叙述的过程中,有一些大喇嘛自己也不是很了解的地方,他就会拿出一些卷轴和笔记查看。在他说完之后,我自己也仔细地看了这些笔记的内容。所以,以下内容来自多种渠道,一些是我自己从笔记上看到的,一些是大喇嘛讲述的。

    因为信息多且随意,无论是叙述还是笔记,其中混杂着很多藏语和当地的土语,所以很多情节都很片面化,我在这里叙述的时候,进行了一些整理。

    五十年前的情形,大喇嘛至今还历历在目。那是大雪封山的第三个星期,要下山已经非常危险,所有喇嘛都准备进行为期一冬的苦修。

    那时候的大喇嘛还很年轻,还不是寺里的大喇嘛,但为了方便区别,我们称呼当年还年轻的大喇嘛为老喇嘛。

    按照寺庙里的习俗,那天老喇嘛把门前的雪全扫干净,并在庙门前放三只大炭炉,不让积雪再次覆盖地面。这样的举动在喇嘛庙建成后,每十年就有一次,虽然老喇嘛并不知此举何意,但是,历代喇嘛都严格遵守。

    那个中午,第四次去为炭炉加炭时,老喇嘛看到了站在炭炉前取暖的闷油瓶。

    闷油瓶穿着一件特别奇怪的衣服,似乎是极厚的军大衣,但衣服上的花纹却是藏式的,他的后背背着一个很大的行囊,看上去无比沉重。

    闷油瓶看上去特别健硕,当时老喇嘛和他有这样一段对话——

    老喇嘛:“贵客从哪里来?”

    闷油瓶:“我从山里来。”

    老喇嘛:“贵客到哪里去?”

    闷油瓶:“到外面去。”

    老喇嘛:“贵客是从山对面的村子来的吗?”

    闷油瓶:“不,是那儿的深处。”

    说完这句话后闷油瓶指向一个方向,那是大雪山的腹地,对于老喇嘛、对于墨脱的所有人来说,他们都知道,那是一个无人区,里面什么都没有。

    而寺庙和那片区域衔接的地方,并没有任何道路,只有一个可以称呼为悬崖的地方,虽然并不是真的悬崖,但因为它积雪和陡峭的程度,也相差不远了,落差足有两百多米,非常险峻,是这个喇嘛庙最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