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打也得继续打,方局长不说起场,别人还真的不好意思提。孙敬亭看着越来越少的筹码,心里一直打嘀咕,这小安难道是方局长一伙的,不然怎么给他赢钱那么狠,你没见那俩女的脸都绿了么。

    毕竟有南京来的孙队长在,方局长并没有赶尽杀绝,在小安再次赢了一把后,他呵呵一笑,抬手看了看表道:“我明早还要去南京,天也不早了,收了吧,有机会再玩。”

    方局长都这么说了,众人又能怎么说,别管输钱赢钱,今天的场到此结束了。问题是燕儿不服气啊,原指望赢一些胭脂钱,可不光没赢,还把赢的全部搭进去了,这让她怎么能服气。

    这次方局长倒不贪,把桌上的筹码分了一半,自己拿走一半,一半不用说是小安的。方局长知道,赢钱全是小安的功劳,当然不能独吞,否则下次人家凭什么陪你玩,又不吃你的不欠你的,上次求自己帮忙的事人家也表达心意了。为了长远着想,方局长也不能没数。

    小安倒没客气,没必要客气,再说从柜上支取的给孙敬亭的一千也需要还回去,虽然不还老唐也不会提一个字。虽说救了董天南,跟他成了朋友,可小安并不想欠人情,人情多了,累,不利于以后的交往,更不利于今后的革命工作。虽然暂时还没有进入组织,但小安已经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组织的人。

    孙敬亭没想到,输了那么多钱还能有五十多的盈利,看着白花花的大洋,他眉开眼笑,按理,他应该矜持一点,毕竟南京来的少校军官,得有官场应有的架子,可他就是憋不住想笑,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可以用大起大落来形容,而这都是小安的功劳。到此时孙敬亭才发现,只要不跟小安作对,日子并没有那么难过,相反,还很舒服,还很滋润。可是一想到小安手中刻有蒋中正的那把勃朗宁,孙敬亭立马有一种警醒,这个小安,别管他是哪边的,自己一定要紧跟着他,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孙敬亭遵照小安的指示打了一辆黄包车回了,路上他就决定好了,永不与小安为敌,他说啥就啥,自己能做的就尽心做,做不了的创造条件做,这个小安,别看年轻,不是一般人,无论从能力还是心计,都不是他这个受过特殊训练的特工所能望其项背的,跟他作对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而自己还不想死,身后一大家人呢,年迈的老父亲,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这一切都让他不敢轻易言死,虽然当初的誓言历历在目,并刻骨铭心。

    孙敬亭同时决定,回到东亚饭店就把那个提审共党分子的公文交给小孙那个憨大保管,出了事就把责任推给他,当下属有时候就得替长官背锅,不然要你何用。

    其实孙敬亭看走眼了,看似憨大的小孙其实一点不憨,所谓的憨都是他装出来的,虽说级别低,但是长官处长交给他的任务就是配合孙队长把犯人提回来,同时有别的事情要及时汇报。徐丙章当然不能明说,其实从无锡之行他心中就有些疙瘩,明明很明了的事情却做得稀里糊涂,结果更是跟想象相去甚远,一个受过特殊训练的特务处的行动队队长,竟然被几个小混混拿捏得死死的,简直不可思议。

    对孙队长的怀疑还不能明说,这是徐丙章的痛点,如鲠在喉,可是,又不得不用,去上海这个任务不可谓不重要,特务处此前折损了好多人,得力的干将已经寥寥无几,孙队长成了不二人选,不过怀疑归怀疑,徐丙章没有一点证据,但是,心里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破土发芽是迟早的事情。

    孙队长回去的路上一肚子的心事,而小安却很高兴,因为营救被捕同志的计划已经初步形成,当然,这要跟爸爸苏伯伯他们商定后再做决定,毕竟人多力量大,人多想法也多,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没有人是万能的,而计划的每一步都要严丝合缝,否则会因为疏漏而功亏一篑,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损失不可谓不大。

    方局长去南京公干,会不会跟上海抓捕我党同志有关,小安不敢确定,但总觉得大差不差,听方局长的口气,去南京开会的机会并不多。

    坐在黄包车上的小安起初并没有留意身后跟过来两辆轿车,两辆汽车也像商定好似得,一前一后不紧不慢。

    两辆汽车一辆是邵老板的,一辆是舒老板的。

    邵老板和舒老板辞别方局长上了汽车,本来打算各走各的,可燕儿却气呼呼地,非要让舒老板坐邵老板的车,她和莺儿坐舒老板的,看燕儿的样子,舒老板就知道燕儿憋着一肚子的火,就依了她,女人么,生气就得哄,否则你不得安生。

    “打了一辈子雁被雁啄了,是不是不好受?”邵老板调笑舒老板。

    舒老板一笑:“你不也是。”

    邵老板一笑,若有所思的说:“也不算,毕竟方局长高兴了,这条线咱是算搭上了,他不能没数吧。”

    舒老板颔首道:“不假,只是代价有点大,我没想到那个小安那么厉害。”

    邵老板道:“谁不说呢,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来路,他妈的,那么小的年纪这赌技也是没谁了,简直出神入化,我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