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海涛抵达了镇子,这边已经准备好了税收办公地。一群税务员们接受着下乡收税的培训。韩海涛觉得这些知识未免太浅,听课就有些不是很上心。

      下课之后,负责镇上工作的教员把韩海涛请去,“韩同志是不是觉得现在制定的规定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足?”

      看着对面的青年神色诚恳,韩海涛也不知道该说啥。这些青年都是跟着何锐从京津两地而来。几位军官二十二三岁,天津来的最大的也就是20岁。韩海涛还不到四十,成亲也不算早。现在长子也十岁了。

      被这样年轻的上司这么诚恳的询问,韩海涛觉得有些尴尬。

      想了一阵才答道:“我不觉得规定有什么不足,只是觉得这些规定在执行的时候得明白其中的要点。若是不清楚,难免被人利用。”

      对面的年轻教员登时露出喜色,“韩同志,我也觉得是这样。只是我干了不久就被调来讲课。对于应用真的不熟。请韩同志看看这个。”

      说完,青年教员拿出一叠文件。韩海涛接过看了几页,心中大受震动。这一叠内容全是针对每一条税务规定在具体执行时候的解释。韩海涛对当下税务执行的看法并非他一个人这么想,税务局里面的也有人抱持同样的看法。

      所以这份具体解释的大纲中说的明白,这并非最终解释,需要税务人员在执行中不断完善,纠错,需要定期总结汇报。

      见税务局里有明白人,韩海涛诚恳的答道:“是我自己不用心听课。”

      青年讲师连忙摆手,“韩同志不要这么讲,我们需要的就是韩同志这样有经验的同志。不如这样,请韩同志先到村里看看具体情况,与村民们谈谈关于税收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就直接写成报告。这样我们也有更多案例可以在课堂上讲。”

      韩海涛虽然想拒绝,最后还是答应下来。即便到现在,韩海涛也不太能确定是否真的要跟着何锐干下去。自己年龄太大的确是一个很糟糕的地方,而且韩海涛也真不知道何锐在四平农村到底做了什么。能先去看看也不错,若是真觉得不行,就早早告知给税务局的陈得力,这样就不会耽误大家的功夫。

      正好镇上的税务局送一批学习资料与税收单到村里,韩海涛参加了押运队伍直奔张家屯。

      此时的张家屯,六名农村干部之一的张青山正在农田里收割。挥动镰刀的动作让他感觉到疲惫,却又不能停下。只要一场大雨,一阵狂风就能让成熟的庄稼倒伏,倒伏的庄稼很容易腐败发坏。这不仅会导致半年的辛苦全部化作流水,未来一年的粮食也会跟着没了着落。

      不仅是张青山,所有村民都一样。那些还没能习惯这般劳动强度的半大孩子停下手的时候,立刻会遭到家长的一顿叱骂。半大孩子委屈,家长却是真的怒火上涌。

      收割的日子就这么进行着。

      清晨,昨日收割一整天的张青山从睡梦中醒来。身上的疲惫和疼痛并没有完全消除,但没时间睡懒觉了。张青山起床收拾,吃了饭准备下地时,才发现镰刀不见了。

      难道家里进了贼么?一时间张青山又惊又怒,四处寻找时,就见放镰刀的位置上挂着一个穿了绳子的木牌。木牌上写着在农村干部培训班里面学到的数字‘56’。

      张青山松了口气,拿起木牌赶往村头的铁匠铺。村里配备的磨刀师傅正在工作,镰刀在磨刀石上往复的声音有些刺耳,但是听在张青山的耳朵里,却有种近乎美感的节奏。干了近十年农活,张青山没想到有朝一日可以在收获季节里每天都用上经过磨刀匠磨好的镰刀。

      用手牌到负责管理的民兵队长这里取回自己的镰刀,张青山仔细打量。刀口磨得非常锋利,刀身并没有额外的打磨。这手艺可比自己高明多了。

      正准备和其他村民一起下地,就听到旁边吵闹起来,“那就是俺的镰刀,难道俺还会说瞎话么!俺只是忘了带手牌,等俺下地回来再把手牌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