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嘉雄作为唐山铁道官学堂毕业的工科生,对于秩序有强烈的期待。他又是福建人,福建的山匪虽然没有东北的胡子与山东响马那么出名,但是对福建人来说真的是受够了这些土匪的祸害。

      现在庄嘉雄家乡的信中说,现在每个县都有一个营的轻步兵负责剿匪,土改之后土地茶园进行了分配,治安已经基本没什么问题。

      但偷自行车是治安问题,不可能用军队去打击。在东北,因为偷车的事情的确死过人。现在中国统一了,这种事情只会更多,却还没办法完全避免。这让庄嘉雄心情不免低落。他问道:“老吴,现在有同志认为,该大规模建设。尽快提高群众的生活水平。你怎么看?”

      “这件事我听主席的。主席说,群众分到土地后就已经在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搞生产,提高产量。毕竟关乎他们自己是否会挨饿的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去使用劳动力。”

      吴有平说着,就见庄嘉雄的神色中对此并不是很认同的样子。于是吴有平换了个说法,“现在政府并没有闲着,甚至是更忙。干部的水平决定了地方的发展,当下政府正在强化新管理模式下的培训。这是培养经济管理方面的工程师,你一定能理解三年时间可未必够。”

      庄嘉雄这才不得不点头。教育出工程师的周期并不短,更不用说把县级政府培育成拥有工程师能力的组织。这是很多支工程师级别的队伍配合在一起工作。可道理虽然容易理解,真的面对如此局面,难免会期待立刻就实现。

      吴有平非常理解庄嘉雄的心情,不过吴有平完全相信何锐。何锐在中央委员会上进行过十分清楚透彻的讲述,同志们也都能理解。头三年时间必须注意修生养息。毕竟中国农村经济持续崩溃了几十年,不可能在一年时间里就让经济完全恢复。民众手里能有些拿出来交易的产品,还真得三年不可。

      当然,的确会有一些县的表现会很出色。但是少数地方的出色表现并不能当作整个中国都有那样的表现。坐在总理的位置上,吴有平发现自己必须依靠数据进行管理,所以数据必须进行分析之后才能作为判断依据。

      譬如,陕西一个沟壑满地的穷地方,税收很可能是江浙一个鱼米之乡的几分之一,甚至是十几分之一。但这个穷地方的经济发展搞的好,比起往年增加了5%。而鱼米之乡往往增加1%都难。要被表扬的就是这个穷地方,而不能表扬鱼米之乡。

      这就是数据管理的结果。或者说,这就是吴有平积累起来的工作经验让他拥有的格局。

      庄嘉雄虽然意气消沉了一会儿,却还是很快振作起来,“对了,政府真的准备向民众提供购车贷款么?我看过财政部提供的方案,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别给我说这个!”吴有平有点头痛了。这件事正好牵扯到吴有平在政府建设工作上的一个难点。以当下人民群众的购买力,买一辆自行车肯定要花好几年的积蓄,所以政府提供了专项贷款。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寅吃卯粮’。

      这样的贷款本身操作就已经很麻烦了,但当下的麻烦还不是最大的问题,吴有平还担心一些地方政府搞不好会把这样的模式给长期化。毕竟这种方法在提交经济报告的时候可好看的很。

      吴有平相信,一定有很多脑子想不明白的政府领导为了政绩,自以为能够骗住中央。那可就有乐子看了。如何在经济快速发展以及良性发展中寻求平衡,对于中央政府是件非常艰难的工作。

      想到这里,吴有平忍不住问庄嘉雄,“电子管厂怎么样了?”

      没想到庄嘉雄听到这话登时来了精神,甚至可以说神采奕奕,方才的郁闷被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老吴,我绝不相信日本军校有那个能耐。我只能说主席太厉害了。他提出的电子管计算机可是把人难住了,不过现在各项技术都推进到差不多能完成的地步。尤其是构架以及逻辑门电路设计,真的太精妙了!”

      吴有平好歹也是唐山铁道官学堂毕业的,又十分关系电子管计算机的研发。大概能看懂一些名词,也能望文生义。虽然这些年不从事工业生产,对于电子管计算机的感受没有庄嘉雄这么强烈,但是基本的感觉还有。

      何锐提出的电子管计算机看起来是上万个电子管,大量的布线,开关,电容,各种精密仪器,以及稀土磁鼓组成的复杂机器。由数学家负责设计运算模式,工程师们负责调适操纵,每秒钟运算3万次。

      对吴有平来说,这些复杂的设备已经超出吴有平的知识领域。吴有平唯一能理解到的,这种计算机看着是一套机器设备,实际上是对数学理解的具象化工具。哪怕是想知道其原理,就需要大量的数学知识。

      不过作为总理,吴有平已经不考虑再去学习自己不懂的具体科学内容。他真的没这些时间。但是这样的设备一旦大量应用,各省的计算中心就可以减少非常多的人员。从财政上讲,节省了大量人力成本。从效率上讲,则极大的缓解了中央进行数据化管理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