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胡酋们又各自声讨一番官军狡猾多诈,顺便重申自己一定会顽抗到底、绝不屈服,然后才各自散开,返回部伍之中。只是各自部伍更作聚结,并隐隐将那离石胡部给包围起来。

      暂时应付过诸胡酋的质问后,那左贤王的神情却未见轻松,心中仍存一二侥幸之想,只觉得知子莫若父,这种临阵喊话劝降的危险事情似乎不是他儿子那种性格能做出来的。

      不过他还是将从东夏州逃回的刘阿七召来仔细询问一番,那刘阿七大败逃回,也是遭受了极为严厉的惩罚,偷眼见到左贤王神情严峻,心中自是紧张不已,权衡一番后还是咬定牙关表示刘库真已经阵亡,阵外喊话那人乃是官军伪装。

      左贤王听完后自是松了一口气,但却又忍不住悲伤起来,指着刘阿七怒骂道:“此刻战况紧急、不暇他顾,待到突围出去,必用你这贼奴性命血祭我儿!”

      那刘阿七听到这话,顿时傻眼起来,还待反口乞饶,已经被族中壮士们粗暴的扭押下去看管起来。

      在熬过了最开始的惊慌之后,刘库真见对面贼胡们完全不敢靠近攻扰自己,胆量也渐渐的变大起来,喊话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流畅。

      但他虽然卖力招降,效果却不甚大,鲜少有胡众入前投降,不免让刘库真大感挫败。

      天色渐晚,包围圈工事也初步完工,李泰也不指望刘库真真能就阵招降多少胡众,主要还是瓦解彼方人心士气,于是便在天黑前着员将刘库真引回。

      刘库真自是不甘心无功而返,甚至表示自己可以挑灯夜战。李泰听其声音都颇为沙哑,可见也是真的出了力气,笑着勉励几句后,便让人将他引回营中。

      夜幕降临后,包围圈外的各路人马入营休息,只留下一部分必要的甲卒依托工事加以警戒。

      滩涂中的稽胡群众较之白天则更显活跃躁动,大概是有了夜幕的掩饰后,他们不会再直接看到将他们团团包围的官军甲伍阵仗,胆气便又壮了起来。

      有一些贼军脱离了滩涂,试探性的向包围圈靠近过来,迎接他们的便是破空而来的冷箭,便又连忙退回去。

      另有一些胡众瞧瞧的向白天所见的那包围缺口潜行过去,果然没有受到什么狙击阻挠,于是便加快脚步自缺口处逃离出去,身形快速的消失在夜幕中,也不知是真的成功逃出生天,还是又一脚踏入更加残忍的陷阱。

      这样的小骚乱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才渐渐平息下来,白天的战斗加上紧张的心情,让稽胡群众们体力耗损严重。

      因为部族之间没有强力的统合,谁也不愿意贸然突围、成了他人逃出的垫脚石,故而一直没有爆发大规模的突围。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力、精力的双重消耗之下,更难组织起什么成规模的活动。

      正当双方都以为此夜就会这么波澜不惊的渡过时,滩涂人群内部的核心处却爆发出一阵比较激烈的骚乱。

      各种嘶吼打杀声突然响起,顿时便将周遭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胡众们惊醒起来,众胡酋们未敢深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严厉的约束自家部伍,避免卷入这场骚乱之中。

      这场骚乱发生的源头便是离石胡中所在的区域,但大多数的离石胡众也根本就不清楚骚乱发生的原因,只是歪着脑袋假寐片刻,被惊醒后周围已经是乱糟糟一团,人人口中都发出意味莫名的吼叫声来给自己壮胆并震慑别人。

      “左贤王被害了!”

      骚乱持续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句比较清晰的话语被不知何人喊叫出来,但所传达的讯息却让这些离石胡众们震惊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