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连忙向宇文护道谢,宇文护却摆手笑语道:“伯山你倒也不必急于称谢,我此番作访也是有事相求。你先听听我这番恳求是难是易,再来判断我究竟是良朋还是恶客。”

      这时候,一直不曾开口的侯龙恩这会儿也向李泰抱拳笑语道:“此番走访,其实是我央求水池公同行。李大都督职事之内的贤才名声,我是闻名已久,我也常有登门请教的想法,只是本身粗拙不文,不知该要如何结交少俊,只能恳求水池公代为引见。”

      “侯伏侯将军言重了,几次萨保兄户中有见,我也想向将军攀谈解释,每有羞怯吞声。不敢称教,将军若是来访,我自扫榻相迎。至今才得结识,虽然误于两处私计,但萨保兄之前竟不牵引,也该当他劳行此程!”

      李泰闻言后便笑语说道,心里有什么想法,自不表现出来。

      宇文护听到这话后,便作薄忿之状:“我虽是你两位共有的朋友,但你们各自交际不达,总不能归咎于我!伯山做这样的指摘,实在太无理!”

      侯龙恩明显是要对李泰有事相求,有了宇文护插科打诨的调节,气氛一时间倒也还算融洽,他稍作沉吟后便径直说道:“难得李大都督肯以礼待我,今共水池公同席,我便也不再怯声。

      今日来访,确有一事相求。户中有一拙息,已经到了进事之年,只可惜我多年来劳于行伍,有失教养,以至于这小子文武皆乏成就,一时间竟不知荐于何门。李大都督你少年英迈,立事北州,麾下也多少徒在事建功,故而我想将拙子荐于门下,恳请大都督能作收留!”

      李泰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了一愣,心里自是犯起了嘀咕。

      侯龙恩本身就是戎旅多年的将领,如今也在六军之中统军领事,本身又对宇文护有着救命之恩,彼此交情深笃,户中儿郎再怎么不堪造就,也绝对不患出身前程,何至于如此放低姿态、求到自己这里来。

      他视线在这两人脸上一闪,便暗暗猜测这事只怕不是侯龙恩自己的意思,多半得是宇文护想往自己这里插上一手,故而选定了侯龙恩的儿子。

      “侯伏侯也是谦虚了,我也常入他门下做客,是见识过他家儿郎资质如何,或是谈不上称奇夸艳,但也是中人以上。我本想荐之入事,只可惜侯伏侯言虽谦虚,心气却傲,希望儿郎能够追从少壮贤良,说服不定,才来麻烦伯山。”

      宇文护又叹息说道,神态间似乎还因侯龙恩太固执而略显不悦。

      “两位也真是熟不拘礼,如此一桩小事,哪值得萨保兄做伴来说,侯伏侯将军一人使言即可。萨保兄的言辞情面,在我这里可是贵重得很!”

      李泰先是笑着回答一句,然后又望着侯龙恩说道:“北州三防城,草创于胡荒之地,至今也只是勉强维持。世道杂言或有不甚切实的褒扬,但将军既然有意托子于我,我自不敢隐瞒,要将实情以告。北州职事难称轻松,风沙恶寒还只其次,胡噪频频、常有拒战,若令郎不惧此诸类凶险,随时可来。”

      侯龙恩听到这一番话,神态间便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犹豫,看了一眼宇文护之后才又说道:“既然有志立功,又何惧事之凶险?我既深受国恩,当然也盼望户中子弟能够继志报国,若拙子能入大都督门下,那便任凭使用!”

      “言虽如此,但怀中小物养成不易,既然托于伯山,也是希望事中能够不失仰佑。侯伏侯不便发言,但我共伯山言谈无忌。你既用人子弟,当然也得给人亲长有所交代。”

      宇文护又在席继续说道:“所以伯山,你是打算将人儿郎委任何事?”

      “若是旁人发问,那自然是十足的刁难,三防城事仍简约不繁,凡所任用宜需量才授给。我今都还未见其人,实在不便轻言许诺。”

      李泰又叹息说道:“但既然是萨保兄亲问,我就不好驳你情面了。恰好近日有参大阅筹备事宜,案事杂乱,诚需助力。毕竟雕阴有猛禽出产,为地域美货,台府虽无嘱令,但我窃意自谋访取一些为大阅增辉。将门少壮,才器可称,不知肯否走访雕阴诸部,担任一个鹰雕使者?”

      宇文护为人作风强势,既然打算要往自己这里安插人手,李泰若是强硬拒绝,必然会交恶。但三防城核心事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外人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