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也干笑一声,表示自己没往邪处想,就算要动手,也不能在自家庄上,只是想留下来观察下赵贵究竟是什么样的底色。

      他其实还是想搞个半路截杀之类,毕竟自家部曲丁壮数百,商阳防还有一千多的乡团士兵们养了那么久。

      可当看到赵贵的随从仪仗足有五六百人且弓刀齐备,就觉得这老小子的确比之前的自己谨慎,可能失律成瘾也担心若干惠之流被他坑惨了的家伙下黑手。

      赵贵这个人在李泰心目中自然是丑劣至极,但实际上并不丑,浓眉大眼的国字脸,须发都有些灰白,一眼望去根本不觉得这老小子是个坑货,反而像是一个仁义忠厚的乡贤耆老。

      与之同行的还有他的长子赵永国,年岁跟李泰相当,脸型倒是跟其父差不多,但眉眼则显得有点油,入庄后眼珠子便滴溜溜乱转。

      当李泰搀扶着贺拔胜出迎时,这赵永国视线下意识扫了李泰的左腿一眼,李泰眸光顿时一凝,是这小崽子没错了!

      他感受到贺拔胜掐了他手腕一把,旋即便深吸一口气、露出一脸假笑,心里则默念这爷俩都得死,耶稣都保不住!

      赵贵对自身安危真是防备的滴水不透,哪怕入庄都着二十名带刀亲兵紧紧跟随。

      及至庄园厅堂中坐定,他才指着李泰笑语道:“这位想必就是近日朝野声誉渐噪的陇西李氏李伯山,义气儿郎啊,我闻他敬奉太师事迹都深为感动。所以人生在世,何必亲疏计较,我户里拙子几员,也不敢夸老景安详如太师。”

      贺拔胜闻言后则低笑起来:“衰老至此,还有什么看不开?赵元贵有子承欢膝前是你的福气,我有伯山近侍也是我的良缘。

      身后无扰,万事皆休,也就无忧子孙堕落与否。我今是受不得一点委屈,你把这碗酪浆饮了,我当方才是野狗蹿舍乱吠!”

      说话间,贺拔胜低头往案上饮品吐了一口痰,并向赵贵推去。

      赵贵听到这话,脸色便有些挂不住,沉默片刻后才抱拳道:“贵有失言,请太师见谅。今日入户来见,的确是心抱赤诚……”

      “你觉得我不敢关门打狗?”

      贺拔胜望着赵贵,又冷笑一声。

      赵贵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拳头攥起又展开,过了一会儿,才拿视线点了点儿子。

      那赵永国本是满脸怒容,见状后脸色顿时一垮,嗫嚅道:“阿耶,我……我代阿耶饮下,请太师见谅!”

      他起身疾步入前,端起那碗酪浆,闭眼昂首一饮而尽,旋即便咬紧牙关,喉结不断的颤抖。

      “孩儿如此贤良,让人羡慕啊!所以要广结良缘,与人为善,切勿遗祸儿孙。我往年不肯修德,致有如今报应,元贵你诫之勉之!”

      贺拔胜又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