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军务精熟的时流,自然能够明白这种军粮对军队给养的价值。

      栎阳防城的大行台行府中,一天的会议结束后,见到案上只摆了一碗粥糊、半张干饼,心里便有些不乐。

      国计不丰,他平常饮食虽也习惯节俭,但总不至于连一点油星都不见。

      旁立侍者察颜观色,见大行台坐定片刻都不行箸,心里便有些慌,正待退下吩咐准备别样餐食,门外一名戎袍将领阔步行入。

      “阿叔还未用餐?我特意着员进奉的食料,正等着阿叔尝试呢!”

      走进堂中的这名将领便是宇文导,看到宇文泰案前摆放未动的食物,便走上前笑语说道。

      “我道何人如此薄我,菩萨你军事繁忙,扰我饮食作甚!”

      宇文泰有些嫌弃的瞥了一眼案上的食物,旋即便埋怨起了宇文导。

      彼此虽是叔侄关系,但宇文导年纪也只比宇文泰小了几岁而已,相处起来熟不拘礼,像是兄弟多过了叔侄。

      听到宇文泰的抱怨声,宇文导便又笑起来:“大阅在即,哪件事不比侍奉饮食紧要?我既然特意着员奉食,自然有我的道理,阿叔先尝再说。”

      宇文泰闻言后这才端起陶碗咂摸两口,神情也未见变化,抓起那块砖头一样的粗糙干饼却没咬动,顿时有些不爽的将干饼砸向宇文导:“尝过了,你倒说道理在哪?在这硌断人牙的硬饼,还是取笑我乏物养众?”

      宇文导抬手接过那块干饼,小心翼翼的摆在案上,这才抬头望着宇文泰说道:“单论滋味,的确乏甚奇异。但我若说这是华州一下属督将所部食粮,阿叔又觉得如何?”

      宇文泰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又端起那粥糊细尝了几口,甚至拿起筷子挑起那糊糊仔细观察,片刻后才抬头问道:“哪个军将这般浪使物料,竟以胡麻、精面、羊油佐姜来作羹?他是否要凭物获宠、夺羡居功?若以为凭此邪计可以赚我势位,多厚的家资,老子都给他安排使处!”

      也不怪宇文泰如此动怒,单论这粥糊味道算不上多美味,可若用作军粮的话,则就显得有些豪奢的过分了。

      邙山一场大败,败光了西魏数年积累,这半年时间来,宇文泰被军政事务愁的头都要挠破。今年这场大阅,便是为的重振士气并补充军力。

      现今朝廷和大行台都用度收紧、共克时艰,来参大阅诸军也都配给寒酸。

      如果有人为了哗众取宠,专给士伍配备如此精细饮食,其余诸军看在眼里,难免会心生不忿。在宇文泰这个角度看来,自然是破坏和谐的不利因素。

      “最初我也同阿叔一般想法,但在了解事情原委之后,却觉得应该将此人事献荐阿叔!”

      宇文导见叔父动怒,也不感觉意外,而是继续说道:“讲事之前,我先教一教阿叔这羹食如何做成。”

      说话间,他先吩咐侍员去取一份捣杵工具,等到工具送上来,便将干饼捣碎,冲水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