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孤延在跟李泰硬碰一合之后同样不甚好受,他所用马槊本就较普通的更加长大沉重,也就更加不好卸力,方才一击之力沿着臂膀直向腰部下沉,使他一股逆气腹间直窜,之后再与随之而上的高乐硬作一交,两臂更加酸胀,终于马槊失手掉落下来。

      “贼将纳命来!”

      两名骑卒眼见到这一幕,左右挺槊向薛孤延夹刺过来,当此间不容发之际,薛孤延抽出腰际佩刀,身向马前低伏、左右挥格刀刃,总算从这槊锋下矮身冲出,并趁错身相交之际直将一敌卒切肋斩杀于马下。

      但并非所有东军士卒都像他这样武技精湛,一番冲杀下来,本就锐气先失的东军士卒们又被砍杀了近百众。

      彼此交战未久,薛孤延带来这千余精卒竟然折损近半,而其他还未卷入战圈中的也已经多露惊惧之色,并有溃逃之势。

      薛孤延虽然一路挥刀冲杀出了敌阵,但在见到这一幕后,也不由得心惊变色,实在想象不到他最初还瞧不起的敌将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便残杀他这么多的部卒。

      “贼将究竟何人?用兵如此精妙,不该是无名之辈!”

      他策马向谷水南岸绕行,同向此聚合接应的下属们汇成一队之后,这才又再绕回车阵前方,向着同样在车阵旁列阵的李泰所部喊话发问道。

      李泰向来不怎么爱好跟敌人玩什么惺惺相惜那一套,并不搭理薛孤延的问话,而是将手中马槊遥指对方并冷笑道:“贼子勿走!十合之内若不杀你马下,算你命大!”

      薛孤延听到这话后更是羞恼不已,气得哇哇大叫,但今敌众我寡且彼此士气相差悬殊,再作缠斗委实无益,故而在丢下几句辱骂后便自策马折转向东奔逃。

      李泰这会儿正自信心爆棚,打算再给自己增添一个野战击杀敌国大将的功绩,便也率领麾下骑兵们继续尾随追击。但追出数里路程后,当见到前方烟尘扬起时,他便识趣的勒马顿住,并且折转返回。

      薛孤延道途汇集增援人马后,对前所遭受羞辱仍是耿耿于怀,本着报仇不隔夜的原则便反杀回来,而所见到的情景则是敌军将领与骑兵部伍再次退回车阵之内,并且继续向前缓慢推进,俨然是将这车阵当作一个移动的营地。

      因为之前的教训,薛孤延也不敢再贸然向敌军车阵发起进攻,若再砸出成车成车的钱帛出来,恐怕又会重蹈覆辙。

      但前所遭受的羞辱很难咽下去,再加上也不可坐望敌军就这么抵达金谷仓城,于是薛孤延一边勒令部卒沿车阵进行叫骂邀战,一边又着令部众在前方沿河挖掘沟堑,破坏这车营前行的道路,务求要将车阵内的骑兵部伍给逼出。

      但其部卒刚刚在沿河选定用工的地点开始挖掘,河道中航行的舟船便靠近过来,一通箭雨洗地,将那些部众们给射杀惊走,除了丢下十几具尸体外便没有任何收获。

      “主公,贼军之所以冒险离开关城,便是为的解救金谷城之危。眼下车骑舟船彼此呼应,无从阻拦截杀,不如先全力进攻金谷城,迫其自乱阵脚、惶急来救,便可就道截杀,使其内外俱陷!”

      眼见薛孤延有些愁眉不展,一名部将便入前进计道。

      薛孤延闻听此计后先是眉头略作舒展,但旋即又皱眉怒声道:“难道城垒分明的金谷城竟比这简陋车阵更易攻克?”

      这车阵当然不比金谷城更加坚固,但论及棘手程度却更有甚之,大悖于薛孤延之前所设想那种干净利落的围点打援,若使其靠近金谷城所在而彼此得以内外呼应,再作交战必然更加的困难。

      所以在思虑再三后,薛孤延还是决定先行将金谷城攻克下来,起码能够获取城中物资并且让部伍可以休养一番,以更加饱满的状态迎战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