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闻言后便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假的,年初伯山入朝之时也曾就此进行过奏告。南阳本就宜耕宜冶,自伯山出镇以来境内便鲜有兵事骚乱,更何况他几番对外用兵,所缴获敌人甲杖器械也都不在少数。更有梁国铁钱俱废,流入沔北,诸事累积自然库藏丰厚。中外府虽然也兴造诸冶,但本身消耗也大,所积不如下府库藏也属正常。”

    年初李泰率军入朝,宇文泰观其甲伍器杖之后便曾就相关问题专门垂询过,而李泰也毫无隐瞒的给予了奏答。

    有了这些铺垫,宇文泰对于当下所见到的数据倒也并不算太过惊讶,但眼热那是免不了的。虽然嘴里说着这情况正常,但宇文泰心里也不免生出了别的声音。

    如今荆州总管府所辖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自汉中一路延伸到淮南的合肥,而刚刚夺取的蜀中自巴西向东其实也都处于李泰的部将控制之下。

    单纯疆域领土,自然是以中外府控制的地区更为广袤,但是却包括了河套、漠南与陇右河西相当一部分人烟稀少的不毛之地,而真正人烟稠密的核心区域也只有关中一隅、河东一部分以及狭长的河西走廊罢了。

    但荆州总管府所管理的汉中、沔北、汉东以及江北淮南的大片土地,实际的人口与耕织生产估计还要超过了关中。如若再加上未来的江陵,那这荆州总管府将膨胀的更加不可想象。

    “的确是太大了……”

    宇文泰望着摆在案上的那一份书文数据,口中也喃喃说道,一直存在于心内的一些想法,这会儿也终于成了他下定的决心。

    宇文护在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之后,也语气更加坚决的说道:“阿叔,真的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否则关外群众皆知荆州军府,却不知李伯山之上另有更高人事啊!”

    同样在席中的尉迟迥也连连点头道:“往年只道此人强直气盛,但今不知不觉势力已经壮大若斯。虽然阿舅仍能驭之,但我等众人与之相比却俱成下流,难能抗之。阿舅如今春秋仍盛,可待到来年需借用群众更多之时,此人之前难容余子啊!”

    宇文泰听到这话后便又沉默下来,片刻后才又望着几人叹息道:“沉疴非是一日积成,欲以一剂汤药除之,可否?”

    “正因是重病,所以才需要猛药啊!”

    宇文护闻言后又连忙说道:“我为此事计谋多时,眼下李伯山虽不在镇,但荆州人事亦积弊深厚,需以前锋精锐先下武关、进据沔北,待到控制住军府人事,再引大军直入。如此一来,对内制裁强臣、对外征讨宿敌,可以两不相误。

    我旧年露丑于河洛,常为时人取笑,也知李伯山心实轻我、不加重视,今愿为先锋前往,控其军府之后,再待大军前往!”

    见宇文护态度积极的主动请缨,宇文泰又沉吟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点头,口中则说道:“入境之后直控军府,驻守穰城不得轻离,余事自有他员任之!切记不可孟浪使气、恶言决裂,此番只为重新分布人事,伯山仍是国之栋梁、镇边良将。”

    于是在几天时间后,中外府便又有新的任命下达:以太原公、大将军李伯山为关东道大行台,全权负责关东军政事宜,并以中山公宇文护为其行台长史,与武安公李穆并统精军一万南出武关,前往沔北听从李伯山号令,以防备东贼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