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是应该的!若非太师提醒,朕竟然不知此事……”

    皇帝闻言后便下意识的点头说道,但心内却不免暗生疑窦,不是说中外府与荆州军府正有龃龉纠纷么?怎么现在荆州军府报功的露布都还没有入关,宇文泰便已经热情的来为李伯山之父请求封赏了?

    虽然心中多有不解,但他还是将好奇心稍作按捺,又开口说道:“那么依太师所见,对于太原公之父该当加以何等封赏,才能彰显我朝体恤功眷、礼待贤流?”

    “此事臣与在朝诸公亦多有计量,李仁略归国以来虽然不以事功而扬名得称,但本出身国朝名门,且其子李伯山屡有煊赫壮功,社稷深受裨益,所谓父凭子荣,不宜授之太薄。”

    讲到这个话题,宇文泰便从席中站起身来,一边掏出两份奏书着侍员呈交给皇帝,一边又沉声说道:“常山公于太保本是奉命领掌南征事宜,然则途中逢艰遇阻、恶疾缠身,不得已将事转付太原公。于太保对此亦深感惭愧,奉表自辞所居,希望朝廷能够转授功士、以安人心。臣与诸公商讨一番后,请加李仁略太保、尚书令。”

    “太保、尚书令?如此举授,是否、是否太过丰厚了?”

    饶是皇帝也在盘算着该当给李伯山之父厚加封赏,可是当听到宇文泰说出的这两个官衔时,也不由得惊讶的瞪眼惊诧道。

    在西魏朝廷中,太保仅次于太师、太傅,可以说是人臣能够享受到的顶级荣衔。就连之前的常山公于谨,都是在原太傅广陵王元欣死去后,李弼递补太傅之后空出一个太保之衔,才得举其中。

    至于说尚书令,那就更不用多说了,乃是掌管朝政的头把交椅,文臣职事的第一位。就算眼下朝廷职事形同虚设,但尚书令的品级毕竟还在那里,绝非什么人都能领其事!

    李晓虽然是李伯山的父亲,但其在此之前毕竟只是一介白身,从来没有在西魏国中拥有任何任官履历,这一下子便将之拔高到人臣至极的位置上来,而且一加便是两个顶级荣衔,这也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听到皇帝作此惊叹,宇文泰嘴角也流露出几分苦涩,但很快便又收敛起来,向着皇帝正色说道:“国之所设官职,本意就是为的虚席以待天下贤流以共当国事。李仁略贤声遍及朝野,其子李伯山更是名着外邦,正宜加以殊赏,才是实至名归。臣与在朝诸公并以为如此封授正合时宜,减之则薄。”

    皇帝见宇文泰如此坚持,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便也只能任由宇文泰召入中书官员,当场拟定诏令。

    不多时,宇文泰手持诏书返回万寿殿外的大帐中。

    入帐后,他便随手将那诏书丢在案上,迎着群属目光说道:“李仁略封授诏书已经请下,随时可以就想封之。”

    “如此便好,后事可以不失应计。”

    闻听此言,接替长孙俭担任中外府长史的陆通便点头说道:“先为李仁略加此虚荣,大王可与暂成周、召之势,太原公纵然功势再雄,也只是二公席前俯首受命之徒。朝廷加以何种规令,其若拒而不遵,则为不忠不孝!负义之徒,焉能长久?今加其父以殊荣,亦不患其封无可封……”

    宇文泰有些烦躁的摆摆手,不想再听陆通继续分析如此行事的好处,旋即便说道:“再有劳陆长史一程,往其乡里召李仁略速速入朝受事!”

    陆通闻言后便连忙起身应是,旋即便告退出帐。其余群属见中外府与荆州军府之间的纷争有了缓和之势,各自心内也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如今李伯山手握大军十数万,更有攻陷江陵的大功在身,若中外府再与交恶争斗下去,那么整个霸府政权都有分裂的风险,而他们这些身在其中者,恐怕也要遭受牵连。

    待到群众悉数退出,留下来的尉迟纲顿时一脸不甘的说道:“阿舅,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制裁这狗贼?”

    宇文泰听到这话后眸光一凝,口中沉声道:“陆长史等计虚封李仁略,的确可以暂免大军倒戈之忧,让我能够更加从容调度反击。陇右师旅不必再赴关中,直赴汉中与我师旅南下共击沔北,必可破此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