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之前投魏也是因为胆小怕死,如今见到齐军攻势猛烈、虎牢城防已经岌岌可危,当然也不免忧恐起来,开始盘算着要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不敢再继续固守城池。

    但这话也只是哄哄傻子罢了,郑伟性情本就暴躁凶悍,连日守城激战下来,部众士伍也都损失不小。

    当听到司马消难竟然想要弃城而逃时,他当即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抽出佩刀来架在司马消难的脖子上怒声喝道:“今我将士于此城中抛洒热血,难道不是为的守卫你等降人?今我仍待死战,尔等安敢出逃!此城之中唯战死英烈,无弃城逃人!”

    司马消难部众们见状后也都一拥而上,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当场火并的趋势,还是裴藻闻讯之后匆忙赶来,连连赔礼致歉之下才从郑伟刀下将司马消难讨回。

    经此一事,司马消难自是愤懑不已,返回府中后更是指着裴藻破口大骂道:“狗贼、失智狗贼,诱我投奔羌人,羌人却不来救,你害惨了我!”

    裴藻对此也是有苦难言,只是低头默然承受司马消难的喝骂。

    尽管此次冲突没有爆发开来,但彼此间的和气氛围却是不复存在。司马消难将其部众召入内城之中,而外城则全凭郑伟等魏军以及召集起来的城中士民防守。

    这样的情况自然难以维持长久,随着敌军猛烈攻势继续进行,城防局势进一步严峻,彼此关系必然也会更加恶化,内讧只是早晚的问题。

    所以但凡这种守城之战,除了地形地势和粮草物资之外,人心同样也是影响胜负的关键因素,哪怕如今城中物资仍然非常丰富,但是随着人心的异变,情况也变得岌岌可危。

    斛律光连日督战强攻城池,对于城中防务上的细微变化也能敏锐的察觉到。尽管他还不清楚城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感觉到守军的反击不如之前那样坚定,心情自是大好,于是便打算继续加强攻势,争取一鼓作气的攻下虎牢城、在西魏主力大军到来前彻底解决这一隐患。

    然而正在这时候,西面却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西魏大军不会到河洛来了,因为他们直接渡河北进,向晋州方向杀去了!

    身在虎牢城下督战的斛律光在得知此事之后,整个人顿时都如遭雷击,再也顾不得于此督战,当即便离开虎牢城,快马疾行前往金墉城中,待见到独孤永业后便疾声发问道:“消息属实?”

    独孤永业神情沉重的点点头,然后才又涩声说道:“先是新安贼将韩木兰使卒宣告,后河阴等地沿河多有渡具打捞上来,并且斥候几越崤岭,的确无见羌贼大军……”

    “李伯山、李伯山,当真诡诈!”

    斛律光听到这里后也顿感手足冰凉,之前他自己心里便一直隐隐感觉有些不妥之处,但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妥,只道虎牢城这个钉子没有拔除之故,现在得讯之后终于醒悟过来,但也有些晚了。

    “消息奔告河阳没有?平原王可有指令?”

    默然片刻之后,斛律光才又连忙开口询问道。

    独孤永业先是点点头,旋即便又说道:“段王告令卑职等且先谨守城池、不得松懈,另请大王速归河阳以商讨对策。”

    斛律光闻言后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当即便又离开了金墉城,直向河阳而去。

    此时的河阳沿河南北多立栅栏,并有纵横交错的沟堑拒马,而河阳三城城墙也都加固加厚,一副守备周全的模样。而这一幕幕画面在当下看来尤其显得可笑,他们十数万兵马丁役于此勤奋多日、昼夜赶工,结果营建起来的这道防线全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