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鼠谷内里道路越发曲折,由于河道收紧使得水流湍急,常常会发生河流泛滥改道的情况,因此在有的地方走着走着就会没了路,需要架桥到对面去行走。

    不过这样的情况通常会发生在河水暴涨的汛期,今年入春后降水并不频繁,因此汾水水流量偏低,并没有发生什么改道的情况。眼下雀鼠谷内的道路还是维持在不久前大军通行的状态。

    狭路相逢勇者胜,相对于气势汹汹冲杀入谷的齐军将士们,作为进犯一方的魏军似乎显得有些后劲不足。尽管他们几乎已经占据了雀鼠谷全程通道,可是在面对齐军的入谷反击时,则就完全没有体现出之前那种气势如虹的状态,虽然也有坚持战斗抵抗,但眼见战况不妙便向后退走。

    齐军将士则越战越勇,五千精兵已经完全进入了雀鼠谷中,只通过一个下午到傍晚的战斗便攻入谷中近三十里路程,这距离已经达到了雀鼠谷全程的三分之一。

    随着天色渐黑、视野受限,雀鼠谷中活动也大受限制,齐军将士们便也不再继续向南面进攻,而是退回到后方一处稍显开阔的谷地驻扎下来稍事休整。

    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侯莫陈相便退回了北端谷口,在召集众督将总结今日交战过程的时候,将领们也都不免感叹雀鼠谷地理环境之得天独厚,而想要将这优势完全发挥出来,则就需要对雀鼠谷地理具有一个充足的了解。

    他们今日反攻夺回的这一段谷道之中,其实不乏地势险峻、可以驻军固守顽抗之处,但似乎是因为对于雀鼠谷地形的了解仍然不够具体详细,魏军在这样的地方都没有建立起有效的防事,以至于节节败退,对雀鼠谷地形的利用大大不足。

    “只看今日交战情势,明早开始进攻,一鼓作气大概可以直接攻至高壁了!”

    高壁乃是汾水关南面的一片陂塬险地,已经离开了雀鼠谷的范围,可见经过今天的战斗后,齐军将士们也转为乐观起来,认为只凭明天一天的时间便能重新打通并夺回雀鼠谷,甚至还可以反攻到南面要塞去。

    “还是不可小觑贼师,须知他们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便突进至此,也是足见凶悍。”

    侯莫陈相虽然在白天指挥战斗的时候很是激进奔放,但也并没有就此便小觑敌人,无论今天白天的战事进行多么顺利,都不可改变敌军已经推进到他们老巢门口的事实,作为被动反击的一方,在没有彻底将敌军击败逐走之前,都不可以放松警惕。

    众将闻言后,也都连忙点头应是,表示一定会保持谨慎小心,明天继续认真作战。

    话虽如此,但反击过于顺利给人带来的愉悦和麻痹终究还是让人很难保持清醒理智,具体表现在侯莫陈相提出明早调遣一批人马不再参与雀鼠谷战事、而是转去千里径时,许多将领都低头避开,不肯承担这一任务。

    雀鼠谷乃是汾水冲刷自然形成的河谷通道,但是因为蜿蜒崎岖,往往就会堵塞难行。当雀鼠谷难以通行时,晋阳与平阳之间的交通往来便会选择另一条道路,那便是千里径。

    千里径位于雀鼠谷的东侧,其北面起点同样是介休城南,然后是穿凿太岳山径直向南,一路抵达南面的永安城。这条道路作为雀鼠谷的补充,是东魏年间担任平阳太守的封子绘因循太岳山故道开凿而成。

    侯莫陈相在率军抵达介休城后,便派遣斥候分别查探两条要道,结果就是在雀鼠谷内很快便发现了敌人的踪迹,而在千里径则仍然没有发现敌踪。要么是敌人还不知千里径的重要性,但这可能显然不大,要么就是敌军的兵力不足以分驻两处要道。

    今日雀鼠谷反攻进展顺利,侯莫陈相抽调一批人马转去千里径防守也是理所当然。只不过防守一个没有敌踪出没的通道,跟夺回一条已被敌人侵占的要道相比,军功大小自是不同。尤其在感受到敌军的疲弱难当之后,诸将便越发不想率领自己的部曲到千里径去闲坐喝风。

    不过侯莫陈相作为如今晋阳勋贵中为数不多晋封王爵的大将,在军中也是颇有威严的,眼见诸将都对此兴趣不大,于是便直接强行指派两名督将率领千余徒卒退出雀鼠谷方面的战斗,转而前往千里径去择险要之处进行防守。

    两名督将虽然略有不满,但也不敢违背大王命令,于是只能点头应是,当夜便将自己的部伍召集出谷,准备明早转移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