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东南方面的人事非我一人所专,之后还要入府与大行台仔细商讨。王郎所请我便先记在心里,稍后事有眉目、无论成否,一定尽快遣员告知。”

      王述听到这话后,便又连连道谢,然后才起身告辞。

      对于王述前来表态投靠,李泰还是比较上心的。从其所具生徒帖来看,此子文史俱佳、兼精骑射,并非名门纨绔之流,可谓是文武双全。

      还有一点比较重要的,那就是王罴在世时多掌大州并督统军事,所以门下也蓄养了一批精兵悍卒。如今其人虽已去世,但这些部曲家兵却流传了下来。宇文泰之所以赐姓其家、纳为同宗,除了平息了结之前的人事纠纷之外,估计也有想要籍此收编王氏部曲老卒的意图。

      不过在正式答应对方之前,李泰还是得先问一下丈人的意见。如果独孤信在之前的事件中手段太下作狠毒、形象太不光彩,那李泰也得衡量一下事件曝光之后的影响。

      所以在王述离开之后,李泰便也推开了其他的拜访,直往丈人家而去。

      当独孤信听完李泰自述来意之后,顿时便笑逐颜开,拍着他的肩膀便笑语道:“伯山越来越有少壮领袖的风采,这些名门少徒本就心气极高,世道内能引之效从者实在不多,今却直趋庭前以待简拔,若不笑纳收留,恐失人望啊!”

      “但是之前王明远死……”

      李泰听到这话后,便又说出了自己所顾虑的一点。

      “王明远之死,朝廷、台府已有定论,余者俱无相干。在私而言,其人为了守卫乡土而不惜捐躯,如今愿望达成、又得乡人崇拜敬服,可谓是求仁得仁,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伯山你本来便与此无涉,更加不必有什么疑虑。”

      独孤信听到李泰这么说,心内当即便有领会,先是稍作安慰,然后便又说道:“其实事态发展至此,我也有些始料未及。王明远为何作此谋计,我并不知。之前议定事则之后,我便邀韦夐参详此事,之后亦是韦夐出面邀见王明远……”

      听到丈人主动交底,李泰才知道原来事情还有这样一番曲折。

      原本他就有些好奇,独孤信虽然资历颇深,但这些年来转镇各地、尤其在陇右一待多年,真正留在关中的时间并不多,怎么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挑拨出如此事端出来,原来是因为跟京兆韦氏合作。

      韦夐乃是韦孝宽的哥哥,关中著名隐士,如今也在自家龙原学馆常驻,后世更被称为逍遥公。如今看来,这逍遥公怕也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逍遥啊。

      点明了这一层隐情之后,独孤信便又说道:“那宇文述、哼,既然此子主动请求托庇于你,伯山也笑纳无妨。这些关中名族各自处身立世都有困窘之处,远不像表面所见那样从容。如今王氏一族并无长丁当户,伯山若不纳之,不久后必也难免势力被人瓜分殆尽。”

      李泰闻言后便也点点头,对此颇有感触。远的不说,单说他门生毛世坚一家,原本乃是关中大豪,就连宇文泰等人都要对其礼遇有加,但是随着毛鸿远、毛鸿宾兄弟先后身死,家世很快衰落。京兆王氏也曾参与瓜分毛氏衰落后的乡资势力,而如今又轮到了京兆王氏自己。

      既然不是独孤信自己出面推动、促成了王明远的死亡,那么李泰对于接受王述的投效便没有了什么心理负担。虽然王述已经被打上了宇文氏的标签,但在此之前他便已经是自家门生,这么一件小事再硬掰饬,大行台也不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