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的皇帝拿不准该要派遣谁到西魏去充当质子,邺都近日同样也被这个问题搞得有些人心惶惶,尤其是与此事有所关联的长广王等诸人更是因此而心神不宁。

    由于使团成员多是邺都朝士,加上邺都本身距离弘农更近的缘故,邺都方面对于谈判的进程与细节了解的也都非常及时,有的情况甚至比晋阳方面知道的还要早。

    也正因为这一点,高湛才能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做出应对,以自己的方式向晋阳的皇帝做出警告,让皇帝不要妄想借着派遣质子的机会将自己逐出国中。

    尽管高演本身也没打算这么做,但却并不妨碍高湛对此做出恶意的猜度。

    毕竟他们兄弟两个仅仅只是在政变之时达成了一定程度的默契与妥协,本身的性格与立场则都不尽相同,尤其是在政变结束之后,彼此间更产生了权位上的矛盾,虽然还没有严重到外露爆发的程度,但却是触及根本的、难以调和的。

    尽管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做出了威胁,但高湛也不确定这方法是否管用,又或者直接激怒皇帝、使其恼羞成怒的做出报复,因此高湛心情也是颇为忐忑,这几天来一直在与一众心腹们商讨对策。

    “如若至尊当真罔顾大局,一定要将我逐出国外,难道真要投奔羌贼、引贼入邺?”

    虽然高湛用以威胁皇帝的借口是西魏要以所侵占的北齐领土将其迎为伪齐主,但这当然是假的,而高湛等人实际的构想则是如若皇帝当真不容,那就要据邺城、举河北以投敌,依靠西魏的力量直接中分北齐,留在邺都做个傀儡总比跑去关西做质子处境要更好一些。

    不过对于这一方案,高湛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保留。倒也并不是他为人多么的有底线,而是这一计划本身只是他一家之见,西魏方面肯不肯配合执行还未可知,邺都时流与河北士民肯不肯应从同样也是未知。

    高元海如今乃是高湛这个小团伙的智囊军师,之前高湛借机杀掉皇帝耳目以作威胁的行为便是出于其人谋计。

    此时听到长广王患得患失的问话,高元海便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只是万分迫不得已的后备之计,真到了需要作出这般抉择的时候,是否投贼恐怕已经不能由我决定了,眼下思虑这些只是徒增烦忧。

    至尊但凡还有相忍为国之心,便知如今最应统合国内人情以共御外侮。大王如果仍然不放心,当下还有一事可为,那就是向至尊举荐何人为质。”

    “不错,之前我已经力陈不可以我为质,以免羌贼借机分裂我国。今再向至尊举荐一人,若其仍然不肯相饶,那我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

    高湛闻言后便又恶狠狠说道,旋即便又望着高元海询问道:“那么依元海所见,当举何人为质才能入得至尊肺腑?太原王、济南王如何?”

    很多事情大家并不是看不清,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高湛心内也很清楚高演这个兄长对先帝诸子怕是也难以释怀,因此眼下在给自己挑选替罪羊的时候,当即便想到了这两个侄子。

    “大行弃世未久,人心尚存缅怀,纵然至尊有心如此,眼下只怕也会因为顾忌群情物议而不敢作此安排,大王更加不宜作此建议。”

    高元海还是有点东西的,听到高湛这么说,便连忙摇头说道。虽然说先帝高洋人缘一般,到了生命的终点时更是沦落到众叛亲离的程度,但是他的儿子们总还没有曝恶于人前,如若接连加以迫害难免是会让人心生不平。高湛如果要作此举荐的话,必然也会时誉大损,到最后怕是难免要妄作坏人。

    “这两人如果不可,那更当以谁为质?”

    高湛听到这话后便忍不住皱眉说道:“难道以博陵王?皇太后溺爱少子,我若荐以博陵王,怕是要惹厌皇太后!”

    话题进行到这一步,似乎也面临着和晋阳方面一样的困惑,找不到合适的质子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