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蔡佑非但不理会他的示好拉拢,甚至还禁止他再踏足内府,宇文觉脸色顿时一变,但如今恶劣的处境让他终究不复之前的嚣张气焰,很快惊怒的神情又转为哀求:“我无知少年骤遭家变,又被奸徒蛊惑,以至于行差踏错,怀宁公竟要弃我……李伯山若归,我必无活路,恳请怀宁公怜惜护我!”

    “那请问略阳公,宁都公是否可怜?公使我召之归府,却不想略阳公竟如此歹毒,不容手足!”

    蔡佑讲到这里,也是一脸悲愤,怒视着仍作哀求的宇文觉忿声道:“略阳公终究是主上血脉,某不敢害。但某今既在此,便绝不容许略阳公再入内府加害亲属!”

    之前鸩杀宇文毓乃是秘密行事,外界群众至今不知,李植作为此事执行者,为了证明宇文觉的丧心病狂而将此事告知蔡佑。

    蔡佑同宁都公宇文毓关系本就颇为友善,闻知此事后自是惊怒不已,但也并未因此与李植同谋,反而想要擒杀李植为其报仇,但因寡不敌众,只能退据中外府后宅这里,不再让人入宅骚扰大冢宰家眷。

    此时同样职任武卫将军的赵贵之子赵永仁正待入此察望情势,听到蔡佑对略阳公的指责后顿时也是脸色大变,旋即便匆匆率部撤离此间。

    宇文觉一番哀求,但因劣迹斑斑,终究没能说服蔡佑效命于他,只能失魂落魄的返回中外府直堂。而当他来到直堂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原本上千名亲信党徒,如今仍然聚集在此却不过百十卒众,顿时又是惊慌、又是暴怒:“人都去了哪里!”

    诸亲信们这会儿也都是惶惶不安,各自默然垂首,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有的人看到宇文觉一脸的暴躁模样,更是不由得心生懊悔,不应该继续再留下来。

    宇文觉自然清楚消失的人去了哪里,无非是也学李植一般抛弃了他、自谋生路去了,惨遭众叛亲离的打击让他悲愤至极,但在直堂前发泄片刻后,他却又大笑起来,咬牙切齿的呼喝道:“狗贼叛我便以为能够活下去?前杀大司马正为此日!我若不存,李伯山归掌权柄,你们也都要死、都得死!无论逃去哪里,全都要给我殉葬!”

    其余尚在犹豫是否也要抽身逃离的党徒们听到宇文觉这竭斯底里的呼喊,一时间也都惊惧有加,变得更加不安起来。是啊,太原王已经势大难当,如若真的归国掌权,他们这些为虎作伥的爪牙又能跑去哪里?

    “与其奔逃各处,猪狗一般被追杀,不如留在此地,待太原王志骄意满、有失防备之际加以刺杀!”

    忽然有人小声嘀咕道,而听到这话后,无论是宇文觉还是那些垂头丧气的党徒们,一时间都是眸光大亮,便又都围聚起来。

    这些人哪怕不知历史,但是道听途说也知道许多强权人物阴沟翻船的故事。如今的他们可以称得上是万念俱灰,无论这计策的可执行性有多高,起码对当下的他们而言也是一个慰藉。

    且不说这些人垂死挣扎的谋划,赵永仁在得知宇文毓已死的消息后,当即便前往父亲软禁之处汇报此事,而赵贵在得知此事后,顿时也有些傻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这略阳公权术虽然不逮大冢宰,狠辣却有胜之啊!幸在此番羽翼未成便暴露其恶,若假时年,我辈恐怕都将受制其人!”

    “宁都公已死,难为反复之计,儿还能活?”

    赵永仁又苦着脸说道,须知烧死独孤信的那把火还是他亲自点燃的呢。

    赵贵听到这个问题,眼神便也黯淡下来,略作思索后便说道:“眼下天子何在?我要去寸步不离的宿卫陛前,你、你先将宅中家眷送出城外妥善安置,所有妻妾、侍婢,凡有入帷侍奉者,一个不要遗漏!然后你再入府,守在略阳公侧,千万不要让他逃离府外!速去、速去!”

    太原王虽然没有到来,但是随着其声令宣达至此,整个同州城便已经变了天。略阳公宇文觉党羽势力土崩瓦解,而城中大多数军民也都奉从太原王教令而在营、在家,街巷之间都少见行人流窜。

    皇帝拓跋廓之前被宇文觉强行命人带到城楼上观战,但是很快战斗却在中外府打响,于是皇帝便也被搁置在了城楼上。

    一直过了好几个时辰,之前遭到软禁的广平王拓跋赞等才率领一队甲兵找到已经在城楼上枯坐许久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