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海浪在苍穹之上汹涌澎湃,祭坛四周,无数的手脚像春天疯狂生长的野草般扑向苏晕。实际上,它们的目标并非苏晕本人,而是附近的那具骷髅。这一切发生在一个属于女子名为女甏的梦境世界里,那些手脚是村民们献祭出去的,已变成女甏心中恶意的一部分。一旦它们接触到罗遭的骸骨并与之融合,在这个梦境里便会诞生出一个虚假的女甏。若现实世界的女甏尚存,那么无论梦境中的她被杀死多少次,都将在祭坛上复活,那时才会真正陷入绝望。

    于是,苏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些手脚靠近骷髅。数百个纸人围成一个圈子,手中挥舞着锋利的大刀,像是割草机一般砍倒那些企图接近的手脚。镇子里的惨叫声渐渐微弱,直至稀疏,预料不久后,镇上的所有人将会被邪祟屠杀殆尽。对此,苏墨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再多加干涉——这是他们咎由自取的罪孽。

    “你真是个可怜人,”苏墨转身看向女甏的骸骨,轻声叹息,“很多时候,我们都别无选择。”

    “我身为人类,所以最多只能允许你有仇恨,有冤报冤,等到因果偿还完毕,便是你的死期。对于妖魔鬼怪而言,无论理由为何,修道之人遇见就必须消灭!”

    回忆里,常土杰站在关闭的大门前,听着门内传来的惨叫声,双眼通红。但他记住了苏墨的话,终究还是撕开了张蓝色的符篆。眼前的世界如破碎的镜子般破裂,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

    当他重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昏暗的木屋内,空气中弥漫着粪便与血液混合的味道。常土杰缓缓向前走去,黑暗中传来阵阵铁链在地上拖曳的声音。当他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看清了前方的景象——依然是那个孙小姐。

    此刻的孙小姐,华美的绸缎衣裙早已消失不见,凌乱的青丝遮住了额头,身上仅剩几片破布勉强遮羞,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全身遍布青紫淤痕和鞭痕,美丽的脸庞沾满灰尘,嘴角还留有血迹。

    感觉到常土杰的气息,孙小姐以为又是镇民来折磨她,身体瑟瑟发抖,蜷缩在墙角。等待许久,见木门并未开启,她才慢慢放松下来。她悄然摊开紧握的手掌,掌心里藏着一件物品,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幸福神情。但这短暂的幸福迅速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绝望与恐惧,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她紧紧握住手掌,将掌心中的事物贴在心口,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温暖所在。

    常土杰走近想要看清她手中的到底是什么,也许那就是她的寄托之物。然而孙小姐握得太紧,几乎要将东西塞进胸口,他根本无法看到任何形状。

    苏墨曾告诫过他,进入这段记忆只能看,决不能动手。哪怕只有一点点接触,都可能导致他深陷这段记忆无法自拔。此时,木门突然被人用力踢开,两名镇民走进来,一边解开裤腰带,一边朝孙小姐走去。

    孙小姐全身蜷缩在墙角,颤抖不已,但仍死死紧握着拳头。常土杰咬紧牙关,再次撕碎一张符篆。而在外面,苏墨注视着八卦台,已有两张符篆化为了灰烬。他给常土杰的符篆是一对,一旦一张被撕碎,另一张便会自行燃烧。

    “两段梦境过去了,仍然一无所获吗?”苏墨低声自语,无意间望向山丘下方,发现那里全然变了模样。每个人的背部长出了邪祟,那些邪祟张大嘴巴,一口一口吞噬着他们的血肉。尽管镇民们痛苦哀嚎,却始终无法摆脱邪祟。

    有人尖叫着,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山丘方向奔去。随着一人带头,上千名镇民挣扎着朝山丘前进。而此刻,常土杰闭上了眼睛,这次是正午时分。

    阳光强烈,前方的大院子里传来嘈杂声音。常土杰深深吸了口气,迈步朝院子走去。穿过院墙,映入眼帘的是围绕木台聚集成一圈的男人。木台上摆放着许多碗,碗中残留着清水。一名男子高举着一个没了呼吸的婴儿,婴儿的颈部被割破,殷红的血液汩汩流进碗中。男人们轮流上前,随意挑选一只小碗,将自己的血液滴入其中,随后满脸期待地看着清水中各自的血液是否能够融合。

    人群中有人大笑:“哈哈哈,是我!是我的血脉!”一位身材魁梧、右腿残疾的老头高兴得大喊,红着眼睛冲向远处的一间房屋。“靠,居然让方老头得了手!”有人低声咒骂。“落到方老头手里,那还有活路吗?!他变态的程度,那女人去了他家三天,出来就已经半死不活了。”“又能怎么办呢?也只能算他好运了。这么多年来才来了个好看的货色,结果玩了三天就不行了,真不过瘾。”

    没过多久,房间内传出一声惨叫。房门被踹开,方老头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揪着孙小姐的头发,硬生生地将她从榻上拖下,拖行着走向自家的房子。女人凄厉地惨叫,甚至嗓音都变得嘶哑,下体的鲜血不断流出,在身后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色轨迹。尤其当她看到远处那个已经停止呼吸的婴儿时,更是拼尽全力瞪大眼睛,泪水滚滚而下。

    “你丫就不能轻点?”有镇民嚷道,“我们还没玩够呢。”“还想让我们怎么玩?”方老头啐了一口,“落到老子手里,哼……”他拽着孙小姐继续前行,朝着自己的房子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