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鬼立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声声哭喊着:“娘亲——!娘亲——!”

    什……么……?穆云峰震惊得无以复加,难以置信地长大了嘴。

    那黑衣人比那人身形略高,目光垂落在那人脸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眼中金红光华流过,伸手勾着那纸面具一扯,面具绳索断裂落在地上,那黑衣人打量着那本该如雪玉般的容颜,“啧啧”有声地摇了摇头。

    那晚之后,那人便一直用面具遮着面颊,穆云峰再没见过他的伤口,也不知道那烧伤到底恢复得如何了,只看到他一脸淡然全不在意的样子,心中难过不已。如今面具掀开,也不知那面具下的容颜,如今是怎生模样。

    穆云峰忍着胸口翻滚的血气,咬牙盯着他,就见那黑衣人抬手,指背抚上那狰狞的伤疤,闪出一抹柔和的金光,在那人的脸颊上来回轻抚。

    那人站在那里,就这样任他施为,穆云峰呼吸一窒,哑着声音唤了声“前辈……”。

    那人毫不理会,那黑衣人的视线,已越过了那人的肩头,落在了他的身上。

    穆云峰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只觉两道目光似要在他身上烧出洞来,他一动却未能站起,便只得咬着牙与那男子对视。

    那黑衣人唇边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一双邪肆的眼深深地盯着他,一伸手,竟然轻环住了那人的腰。

    穆云峰见他行止,猛地瞪圆了眼睛,咬紧牙关,想要冲过去,胸口却是一阵剧痛,口中溢出一声痛吟。

    那人竟是无动于衷,只是抱着那小鬼,那小鬼犹自在哭,那黑衣人唇畔笑意加深,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揽着他的腰,一手绕到他背后,抽掉他头上那根简陋的木簪。

    一头银丝散开,那黑衣人轻笑着,随手丢了那木簪,环抱着那人,一手将那头白发从那人脖颈处拢住,手顺着那人的白发缓缓滑落。

    那白发本不过肩背,却似从他掌心中长出来一般,源源不断,他将手抬高,那长发就从他掌心流下,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那人就像个假人,任由那黑衣人在身上摆弄,不闪不避。那黑衣人自顾自的动作,似乎很是随意,然而相识多年的有人也不会这般相处。

    那黑衣人手上不停,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穆云峰,唇畔笑意不减,一边手上动作,一边侧过头,缓缓凑近那人面颊,唇几乎贴在那人的耳朵上。

    穆云峰瞳孔骤缩,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幕,猛然咬紧牙关,眼中如要喷火,看到那黑衣人眼神如刀盯着他,唇畔笑意渐深。

    那黑衣人的唇在那人耳畔停了片刻,握着那人白发的手松开,雪白的银丝便如云缎轻纱,从他掌心坠落,铺在那人脊背上,漫过腰际,直垂至踵,如云如瀑。那黑衣人薄唇轻启,声音宛如呢喃:“你已护了他一辈子,还不够吗?还要护到什么时候?”

    穆云峰浑身一震,吃惊地瞪着他。

    “厉炀。”

    那黑衣人愉悦地笑了笑,转开视线,掌心一番,化出一根玉簪亲手与那人挽起长发,退开一步看着那人:“天蚕魔衣好歹也算是我魔界的宝贝,清儿怎么就把它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