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口跟鲍素云分道扬镳,回到家中,杨华忠问孙氏:“先前在老宅那儿我没跟你商量就放出了话,你不会生我气吧?”

    孙氏怔了下,随即明白杨华忠指的是啥。

    她温婉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哦,这种小事儿我咋会跟你计较?”

    “何况,为人子女,对父母长辈尽孝本就是应当的,治腿的钱,咱花得起,只要娘的腿能站起来。”

    ……

    接下来,老杨家的儿女们就好像完全忘记了有老杨头那么一号人似的,大家伙儿全身心的投入到谭氏的治腿事情中去。

    杨华忠他们每天都会抽空去老宅转一下,孙氏和鲍素云她们都轮番给谭氏送好吃的滋补身子。

    有时候杨华忠和杨永智傍晚从道观收工回来去东屋里坐,还会遇上杨华忠他们,杨华梅和王栓子也会抽空过来看看谭氏的恢复情况,大家伙儿坐在一块儿喝茶,聊天,老杨家老宅陡然间竟恢复了从前的热闹和生气。

    比起谭氏膝下的儿孙成群,村南头老杨头的跟前,则是另一番光景了。

    昏暗的油灯下,老杨头坐在那里嘴里咬着旱烟杆子,却没有抽,眼睛盯着面前跳跃的火星走神。

    小老杨头佝偻着背从隔壁的灶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只黑陶碗。

    “哥,我不会烧饭,这鸡蛋炒饭还是专门跟隔壁一个侄媳妇现学的,搁了一勺猪油和两只蛋,你凑合着吃两口吧。”

    老杨头眼珠子这时候方才开始转动,看了眼面前的蛋炒饭,点点头,放下旱烟杆子拿起了筷子。

    “我吃啥都行,从不挑。”老汉道,扒拉了一大口蛋炒饭到嘴里。

    猪油的油腻,蛋的腥味儿,还有米粒的粗嘎冷硬汇聚到一块儿,老杨头后牙槽酸了一把,满口的腥味儿直冲咽喉。

    他把饭米粒一股脑儿吐到地上,又抓起边上的茶碗猛灌了几口漱口,方才好一些。

    小老杨头搓着手,很是歉疚。

    “哎,我就说我的手艺不好嘛……”

    老杨头打量着小老杨头:“你之前一个人过日子,都是咋过的?吃的啥?”

    小老杨头道:“前几日你都看到了啊,我一天两顿都吃稀粥和杂粮馒头咸菜,炒菜烧饭我不拿手,也不太喜欢,我就喜欢喝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