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争吵其实是无意义的,那些人吃到肚子里的银钱,再没有吐出来的可能。

    或许是被裴清行烦得狠了,又碍于他背后是裴家,上官不好将他直接赶走,便给他安排了押送粮草的苦差事。

    裴清行便带着一队护送的兵士上路了,一路行去,他看得越多,就变得越发沉默。

    是夜,他躺在草地上,望着繁星璀璨的天空,无论人世何等水深火热,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却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未来会如何呢?

    裴清行问自己,他不知道。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大魏失望至此。

    这时候,王家的车队已经北上而去,即将抵达镇江。

    比起刚出洛阳时,车队已经少了一半有余。

    王父要去并州,但王家其他人未必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心中都有各自的打算。

    尤其在听闻刘邺大军已经兵临云州城下,王氏族人更坚定了心中所想。

    王瑶书站在父亲身边,随他一起目送兄弟叔伯朝不同的方向行去,心中不免有些感伤。

    “阿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王瑶书轻声问道。

    旷野之中,高飞的大雁发出离群的哀鸣,王父负手而立,风灌满他宽大的袍袖,似要飘然而去:“总会再见的。只要活着,总有再见的一天。”

    王家儿郎都是骄傲的,他们不会甘心托庇于七郎麾下,所以才有今日离别。

    徐后的船已经快沉了,清楚这一点,这些世家自然不会陪着她一起死。

    如今四方起义,其中不乏有明君之相者,良禽择木而栖,王家儿郎选定了自己心中所认的主上,便四散而去。

    其他诸如桓家、谢家、崔家等,也纷纷为自己留了后路。

    有人跳脱沉船之困,也有人到了此刻,仍然想扶住摇摇欲坠的大魏。值此乱世之际,群雄并起,身在并州的王洵和裴蓁蓁,并不起眼。

    却说这日裴蓁蓁正倚着花厅的软榻看书,难得有一日空闲的时候,秋意萧瑟,她也懒怠出门,便随手取了一本王洵平日看的书打发时间。

    王洵从刺史府回来,便见她懒洋洋地半躺着,膝上盖了一张皮毛的毯子,这还是去年夏天王洵亲手为她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