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有次偶然见到厚着脸皮上来结交,后来也成不了这人难得的好友。

    “这些啊,都是大人物过招,就是可惜了那位二姑娘,圣旨一下,到时候这桩亲事要是成不了,往后可就难喽。”

    朝堂风起云涌,却总有无辜的人被牵连摆弄,高门世族又如何,一样逃不开命数。

    殷元恺兀自摇头感慨,却没留意赫连政听见他的话规整棋坛的手微微停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

    ****

    镇国公即将归京沈鸾是知道的,不仅知道,她甚至清楚得记得上一世父亲回家的那天是腊月初三,京城下了一场小雪,大哥还说这雪比起西北来实在不够看。

    因而当老夫人告诉她再过些日子爹爹就回来了,沈鸾既惊喜又害怕,惊喜于她终于能见到父亲和大哥了,却害怕这辈子有些事她无法改变。

    日子一转眼就进了腊月,离着年关越近,年节的气息也越发浓厚。

    二夫人得了指派,领着丫鬟婆子们将国公府里里外外都重新布置了一遍,显得喜气洋洋。

    “虽说府里没什么大喜事,不过淮哥儿他们父子过几日回来,咱们一家也是难得的团圆,等明年鹭姐儿嫁出去了,就不一样了。”寿喜堂里老夫人看着满屋子的孙儿孙女,欣慰地叹道。

    沈鹭被老夫人的话说得羞红了脸,连忙垂下头遮掩。她今年及笄,府里还在给她相看亲事,待明年初定下,到年尾也差不多完婚了。

    二夫人陪坐在一侧,也抚掌道:“老夫人说的正是,咱们家是有福气的,等鹭姐儿婚事定下,就该澈哥儿溪哥儿两个,不过小子们的婚事容易,咱们这样的府邸,不图姑娘家门楣多高贵,只论人品得宜,不难不难!鸳姐儿这些年纪还小,倒是不用着急,也就只剩阿鲤了,可阿鲤的婚事也不必咱们操心……”

    她絮絮叨叨把府上几个孩子依次数了个遍,说到沈鸾时,捂着嘴笑笑,一副暧昧的态度。

    沈鸾知道她这位二婶虽然嘴碎了些,但心是不坏的,会这般说也是因着府里一直以来大家的心照不宣。

    只是如今的情形有些变了……

    老夫人也没有生气,只淡淡扯过话头来截断佟氏:“你大嫂去的早,你就这般躲懒不成,阿鲤的婚事怎么就不用操心了?阿鲤虽身子弱,在府里多留两年也无妨,可若是遇到了正合适的,总不能平白扔了大好的姻缘,是不是?”

    二夫人自然也不是个蠢的,一听老夫人这话风便知晓兴许有些内情,连忙笑哈哈揭过,说起采办年货的趣事来。

    沈鸾坐在老夫人手边,轻舒一口气,二婶只在家里这般口无遮拦,可是说来有这般想法的满京城又何止一两个?

    前世就连沈家自己也几乎把沈鸾与太子的婚事看做理所当然,只等着赐婚的圣旨下来,然而谁能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那般令人意想不到,沈家成了京城的笑柄,多少曾经仰视嫉妒着沈家的人兴致勃勃地看着沈家的笑话,嘲讽着沈鸾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女?

    那段时日教会了沈鸾何为富贵繁华皆是过眼云烟,现在她只想沈家人都平平安安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