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大摇大摆地走入殿中,又被领到了刚临时安置的那处距项王最近的次席上落座,文臣们皆是目不斜视,仍议论着方才话题。

    项羽自吕布入殿后,目光便一直定在他身上,不曾有片刻转移。

    直到吕布大马金刀地坐下,却不开口,而是自顾自地要了汤饮时,始终没等到对方开口的项羽才缓缓移开目光,若有所思。

    他思索半晌,方回了神,继续认真聆听文臣所论。

    吕布曾在董胖子前过得如鱼得水,骨子里便有着能屈能伸地狡黠,深谙一旦有求于君上,就需端正态度,放低身架的道理。

    哪怕跟着旁听这持续了好些个时辰、枯燥无味的文臣廷辩,他也始终保持清醒,神色正经,并未趁机会周公去。

    待廷辩一毕,众人散去,项羽终于得以重新看向不知为何忽然而知的爱将,沉声询道:“奉先忽至,是为何事?”

    来了!

    吕布精神一擞,赶紧坐直了,面上娴熟地挂起一丝讨好的笑,铿锵有力道:“布虽不才,愿为大王分忧!”

    项羽微愣。

    他默默听着爱将眉飞色舞地讲述那巴蜀之地的好处、又义愤填膺道不该便宜了那卑劣无耻的刘耗子、接着话锋一转,道愿虚领巴蜀二郡郡守之职,领关中军五万,奔袭入蜀,将沃地收复。

    项羽足足消化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才蹙起眉头,在吕布那闪闪发光的目光中,冷硬道:“不可。”

    此话一出,顿叫吕布傻眼了,着急问道:“敢问大王,是为何故?”

    ……太远,不好。

    项羽抿了抿唇。

    经他深思熟虑,似奉先这般无欲无求,一心为楚的骨鲠忠良,决不可轻慢对待。

    奉先不愿为王,不愿领郡……

    他便有了只再一两年,就将奉先擢用为楚国大司马,久镇国度咸阳的计划。

    出于直觉,他未将真实念头道出,只板着面孔,淡淡道:“时机未到。”

    见吕布瞪大眼睛,还要再辨,项羽心头微紧,急中生智,稍显急促地补充了句:“奉先若有疑虑未解,待亚父归来,可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