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舒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让自己站起来。

    其实麦舒身体并没有受伤,但是这个算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杀人,强烈的不适感还是击倒了他。还好,夜晚几乎为零的视线帮助了麦舒去适应这样的感觉。

    “呼。”

    麦舒深呼吸后长舒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了自己呕吐的冲动。倒不是麦舒就那么适合杀人这个勾当,或者说是因为舍不得一顿晚饭所以舍不得吐,而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呕吐物是不可能清理得干净的,残留的呕吐物,会让潜力勘察现场的人清楚的知道,杀人的是个初哥。

    能少暴露点就少暴露点吧,麦舒也没指望这样的事情能瞒下来。诚实的说,有没有人看到和别人知不知道是你,完全就是两码事。

    将就着间断的月光,麦舒开始打扫战场,当然,主要是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月光下,麦舒看到了对方的脸。与自己想象的坏人,三大五粗,虎背熊腰,脸上有刀疤,基本不刷牙的样子相比,这个人其实算是清秀的了。看面相,大概三十来岁吧,长得不算黑,皮肤也没那么粗糙,感觉并不是一个经常在生死边缘游走的人,而从对方刚刚的反应来看,也并不是非常有经验的老手。

    对方穿着相当干练,但是外衣内衣基本上都是相同价格的材质,因此差不多就可以排除这个人是独身出来历练的大家族子弟,这一个判断技巧还是很久以前麦温特意教过的。除了随身的武器,一些散碎银子,那人背上的包袱重就只有一个人头,一个完完整整的硝制好的人头。麦舒被那个人头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说服自己,那只是一个人头而已,不可能突然拿起刀来砍自己废话,手都没有。麦舒才放心了一点。

    麦舒去了树下,从树洞中倒是找了不少好东西,金簪,银子,银票,玉佩一类的东西很大一包,麦舒没法一一清点,只能抱着不能浪费的态度,一股脑的全给卷到自己的包袱里。从这一点来看,那个人头应该相当重要,对方将钱财藏了起来大概是为了私吞,那么这个人头应该就是为了拿去交差才背在背上。

    麦舒想了想,只拿走了树洞里的东西,将对方的衣服还原,武器归位,甚至连对方身上的碎银都没有动,一遍回忆着麦温当年善后的步骤,一边清理着自己的痕迹。算了,尽可能清理吧,用麦温的话说是,能做多少做多少,总比不做好。

    带着这次的战利品,麦舒再也没有睡觉的想法和胆量,默默的退出了林子,连夜沿着路,向着县城走去。

    剩下的路程倒是不难走,一是因为大路上总还是有行人,而且也不再是山间小路了,一路不停走下来,麦舒居然在中午就到了城外。麦舒想了想,并没有进城。以后要是有人问起,麦舒正确的进城时间应该是在傍晚的,他需要在城外墨迹一些时间,况且,麦舒也有一些东西需要处理。

    城外有一个老渡口,自从多年前的县尊向百姓摊派了一大笔银子,并且用其中的三分之一修建了一座渡河的桥之后,渡口就渐渐废弃了。

    传闻县尊事发之后,当时的西南总督派人来查,虽然账目上明确显示县尊至少贪墨了十万两之巨,但是总是找不到赃款,从而一直没办法定罪,后来总督大人一发狠,算了,那就不定罪吧,一直审查,就这样审查了十多年,县尊最后老死在牢里,但是赃款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渡口日渐荒废后,平日里路过的人都很少。麦舒到了渡口附近,找到一棵树,准备把身上的东西埋起来。这时候才真的是四下无人,麦舒认真的清点了自己的战利品。银子加起来应该有二十多两,这个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就是一笔巨款,毕竟只需要五粮银子,就能让麦舒在县城里吃饱整整一年。然后是各式银票,不少都是大夏西南钱庄发行的,大面额的很多,小面额的也有几张,加起来足足一千五百三十三两。

    麦舒不是没见过钱,毕竟当年麦温也是能挣到钱的,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难道当山贼的待遇已经这么好了么?当麦舒打开一张纸,发现里面包着一个玉佩的时候,麦舒已经不想说话了。玉佩的价值他看不出来,但是这张包着玉佩的纸,是一张足足一万两的银票。麦舒坚定了当山贼除了风险大点,但是回报率很高的看法。

    战利品里的玉佩金饰等东西都不能动,因为麦舒看不懂上面的款式和标记,一个小孩子贸然拿着这些出去换钱,与找死无异。那张一万和一千的银票也是这样。

    麦舒想了想,留下了所有的银票首饰和二十两整的银子,直接挖坑将东西埋掉,身上揣着几两散银子,并且用刀把稍大的银子劈得更小更碎,然后绕了个圈,从东门进了城。

    两小时后,换了一身衣服的麦舒再回到渡口,将自己原本的衣服扔进了河里,是的,他就只是在东门用碎银子,在成衣铺子里买了一身衣服,穿上又回来了。

    昨晚这一切,麦舒认真的回忆了麦温当年的教导,觉得应该不差什么东西了,才趁着夕阳,缓缓的从西门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