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耳朵里在嗡嗡嗡的乱想,很多事情都像潮水一样涌进脑海之中。

    小时候他与皇子们一起习字,听父亲夸赞年龄最小的五弟说:“小五这笔字写的极好,肖朕三分!”

    从此之后,他硬是练出了一笔刚柔并济的金错刀。

    长大后,听那位帝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太子骄纵蛮横,又素来目中无人,倒不如老五宽容谦卑,心怀天下。”

    今时今日,他终于按捺不住了,封李衡为王,还是放在京中的王,那可有将他这位储君放在眼里?

    但他现在又能如何?又能去哪?去找那位帝王理论一二?让他收回成命?还是说上书表奏,将那五弟赶往封地?

    亦或者,他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说说心中的苦悲,但却不知何去何从。

    那凤藻宫鸣鸾殿里坐着的早已不是自己慈爱的母后,亦无人可伸出臂膀,将他拥入怀中,一句一句的回答他,我儿不必去争去抢,只要能平安度世就能心满意足。

    可这世道不给他活命的机会,父子生恨,兄弟阅墙,他尚未退让敌人就已经逼近一步,但若是他退让了,岂不是更给了旁人的可乘之机。

    届时,自己该当如何?玉瑶该当如何?沈家该当如何?

    “殿下!”这两个字将头脑昏沉的他唤了回来,却是万福安。

    只见这老奴似乎也被吓的不轻,沉声说道:“殿下可千万不要冲动,如今是事成定局,也无回天之力了啊。”

    李彻冷哼声道:“你也是才知道?”

    “不敢欺瞒殿下,直到要去传旨的前一刻奴才才知道。”万福安紧张起来。

    李彻又道:“是中宫给求来的恩典?”

    “中宫那位近日受了陛下的责备,您也不是不知,对任何人都是闭门不见,皇上也未曾召见。”

    李彻听闻,更觉心寒,他以为自己是了解那位帝王的。

    以为他大权在握绝不落于旁人之手,谨慎小心,不给自己丝毫觊觎皇位的机会,但现在一转眼却给李衡封王,可见这份谨慎还是带着偏心的成分,他就这么成了胳膊肘外面的人。

    “阿公回去吧……”

    李彻忽然没头没尾的冒出这句话来,万福安更是心里没底,尤其是听他叫自己阿公,自然也没胆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