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又言吓了一跳。

    ——单纯的“不想”可以没有理由的话,那么查亦鸣突然想要吻他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那个一直朝他咧开笑意的嘴唇,会说出喜欢他的嘴唇,会问他为什么的嘴唇,下一秒就要降落。

    他陷在沙发里,一抬眼就是查亦鸣不笑时显得锋利的眉眼,一双漆黑的眼瞳如盛着深夜的大海,一个浪花扑过来就能把他淹没。

    他一直在这片海域低空飞行,因为喜欢所以以身试险。

    而这太可怕了,喜欢是件多么可怕的事,能叫人不顾一切,魂不守舍。

    路又言倏地别开了脸。

    未能成功抵达的吻悬在他脸颊上方,近得不能再近,好像已经吻到了他脸上的绒毛。

    心惊之后是细密绵长的难过,因为他本能的拒绝好像就在查亦鸣的预料之中。查亦鸣只是停顿了一下就松了手,踏下沙发,走开了。

    “你想吃什么?”查亦鸣拿了手机,打开外卖软件。

    路又言躺在那里,半晌才开口。

    “……随你。”

    从节气上来看,立春已过,春节意味着春天的到来。人体感上的严冬还未结束,寒假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路又言网吧二日游回来,头重脚轻地走进家门。杨静正数落他还不写作业之时,路醒的电话打了进来。

    这边路又言在跟沈闵州求救:回来了吗?作业赞助一下。

    那边杨静默了半晌,举着电话走到他房间门口:“儿子……你奶奶走了。”

    不知道别人听到这种话的时候有什么心情,反正路又言觉得挺不真实的。

    爷爷在他出生前就过世了,外公外婆还健在,关于长辈辞世的话他是第一次听。虽然之前听过见过的都已经让他做了心理准备,此刻他的感受也不是果然如此或终于如此,而是一片空旷的白,就像冬日从窗户玻璃上看到的那样。

    路又言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涌出一些碎片化的画面,但比起过去的回忆,更多的还是前些日他去探望时奶奶的模样。

    而到最后他也想不起来,那天他走前跟奶奶说再见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