蓥华大街上,朱楼绮户,鳞次栉比。车水马龙于其间川流不息,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安居乐业的笑容。热热闹闹的皇城,很容易就让人忘了刚才那曲《关山恨》所唱的云州之苦。

    除了身处凄凉故事之中的当事人,谁又在意那关山之外,多少好男儿俱已化为森森白骨!钱萍儿姑娘心中那丝抹不去的哀愁,此刻才下眉头,又上心头。黯然神伤间,止不住又默默啜泣了起来。

    路乘风和吴京墨原本一路相谈甚欢,笑意融融。闻声便打住了笑谈,不约而同地望向钱萍儿。

    “萍儿姑娘,我明白你心中所思所苦。实不相瞒,我今天之所以会跳水救你,就是因为你我同命相怜。”路乘风长长的叹了口气,和颜悦色的开解道。

    “同命相怜?大人是皇亲国戚,萍儿怎敢高攀?”钱萍儿哭的梨花带雨,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只觉得双颊又开始渐渐升温了。

    “萍儿姑娘说的没错,乘风兄弟,你可是天潢贵胄,何来如此妄自菲薄?”吴京墨一听,也傻眼了。

    “京墨兄也知道了,我只是冕王殿下不知花开何处的一个私生子而已。其实我出生在大靖西南边陲,原南离国的守阳城中。十年前的那场守阳城大战,想必靖国人都有耳闻。当时,守阳城也和现在的云州一样,水深火热、民不聊生。我一个人流落街头,为了抢食别人剩下的半个馒头,差点被人活活打死。幸亏我师父把我捡回去,悉心教导,我才能苟活到现在。”

    毕竟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呐,路乘风将他那不为人知的身世徐徐道来,想努力表现出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那晶莹的泪珠却一颗颗在眼眶中打着转。

    “今日能入京华,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不小心就砸中我了。对了,还没感谢萍儿姑娘,今晚让我有此机会欣赏《关山恨》之曲,一叙儿时的乡情旧愿。”

    路乘风故作轻松的说道,向萍儿微微低头,作了一个绅士的俯首。

    “应当是萍儿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才对!公子之恩,小女无以为报,此后一定为公子做牛做马!公子叫小女做什么,小女都愿意!”

    那萍儿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擦干了眼泪,倒头就朝路乘风拜了三下,好比见到再生父母。

    “哎!你别这样!姑娘快快请起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路乘风赶忙起身搀扶,手一搭上那女子的胳膊,只觉得手中如火烤般炙热,握在手中的一截玉手已在微微颤抖着。

    他不好意思的一把甩开,羞得脸红脖子粗,好比个关公。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妙!实在是妙!在下是越来越佩服乘风兄弟了!真是妙语连珠、出口成诗啊!我要是个女子,定然对你这样的大才子一见倾心!”

    吴京墨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着打趣道,“萍儿姑娘刚才是说,大恩无以为报吗?我看,那就以身相许吧!也算是才子佳人,一段佳话啊!”

    钱萍儿羞的把脸深深藏到了马车窗帘之后,嘴角却还挂着笑。

    “京墨兄真不害臊,好好一个姑娘,你拿他打趣做什么?”路乘风用力捶了吴京墨一拳。

    “哎哟!我看你这是,恼羞成怒了!一定是被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你看看,你看看!”吴京墨嚷嚷地更大声了。

    “京墨兄可是越说越不像话了啊!”路乘风一脸严肃地说,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到哪都有这么满嘴跑火车的损友,在辟云谷是追风,来了京华又碰上一个吴京墨,小爷我可真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