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这分明就是在奚落黑甲嘛!

    刚才黑甲气势汹汹地来到佛山,凭着一身混沌祖气从恐怖挂碍小路之中硬闯而出,直超入佛山之顶,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口口声声宣称要与金刚神一起毁山杀僧,震撼在场一山之僧。但是偏偏到现在都只是静默雌伏不动,什么也没有做,佛山之上根本连根草都没有动,完全跟放出来的狠话不符啊!而陆正之所以这样做,显然摆明了就是要跟他争锋相对了!

    但黑甲却根本不为所动,冷笑一声,道:“在这佛山之上看风光,不免可惜了!”

    “哦?”陆正神色不动,问道,“那以你之见,在这佛山之上,该看什么比较合适呢?”

    黑甲将双手往背后一负,他身形高大,显得十分威严,然后听他缓缓地道:“佛山之上,当然是看生灵!”

    “看生灵?嗯,这话说的妙,是看生灵而不是看万物,其中就有道妙玄机了!”荒未央也插乐进来。

    陆正听得这话,心中也有所领悟,不禁感叹,不愧是蚩尤,随便一开口,自有一种境界气度,他也跟了一句道:“既然生灵可观,又何必杀生呢?”

    黑甲一听,冲陆正看了一眼,这句话可够直接的,陆正可是直接冲他而来了,但他又岂能这么简单就被难住。当即不假思索地道:“天地生万物,也令万物相杀。既从天地而出。杀生便是天地所赋予,是天地杀生,又怎么能说是我杀生?”

    黑甲的意思。他既为天地所生,那么杀生的本能也是天地所赋予,所以并不是他要杀生,而是天地让他杀生。他刚一说出这话,荒未央眼中便露出鄙夷之色,正要大大奚落一番,不料陆正却抢先开口道:“你说这话。就不该站在这佛山之上,而应该在佛山之下。就凭这句话。便上不了佛山!如果你真如此依从天地之令,那就意味着你一举一动都是依天而行,遵天之运才对,但是你一直要做的事情却是毁天灭地。岂不是很自悖吗?”

    黑甲不屑道:“正是见到天地如斯,所以才要毁天灭地。再不要我从天地,而要天地从我,岂不快哉!天地未毁之际,且从天地。天地毁灭之后,便从我!”

    陆正一皱眉:“你不满天地,所以想要取代天地。那么如果有人不满于你,是不是就可以取代你呢?你怎么知道,你所成就的天地。也能被所有生灵所认可?还是说,在你的天地之中,其实只有你一个生灵。就是你自己!”

    陆正此时的口吻,分明就是当年的玄黄。黑甲不由有些愣住,但陆正却还没停下,又继续道:“如果你真能自己造化天地,又何必要毁掉如今的天地。大可在此天地之外,再造属于你的天地便是。说白了。佛祖所开辟的极乐佛国也好,道祖所开辟的不灭仙界也好。都是在天地之外更成逍遥之地且能够与这一天地相通,两者互不相违。也没有听说他们需要毁天灭地,才能成就如此之功。

    有天地乃有生灵之所出,无论道祖也好,佛祖也罢,都是从天地而出,都是先深悟天地之道,修证天地之道,得而用之。既从天地而出,岂有反噬天地之理?阁下既然在这佛山之上,难道没有看见这佛山人立之形,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吗?听人之言,说此乃佛祖宣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意在天地亦不能拘之。但在我看来,要做到唯我独尊,恐怕也先得深明天上地下吧!”

    陆正说完,佛山之上的众僧一齐合十行礼,齐宣佛号。当中火首龙大和尚道:“施主之言,振聋发聩,老僧所未曾闻也。”

    陆正回身还礼,道:“晚辈僭越了!”

    黑甲这才哼得一声,猛地一转身,黑袍高高飘扬而起,随即是黑甲冷然之声传来,道:“凭什么只有人才能修证解脱之道,能够超脱天地之外?佛祖如何,道祖又如何,他们所创不过是你们人的解脱之道。本座要求的乃是解脱妖物生灭之苦,本座要毁之天,是不公之天;要灭之地,是不平之地。”他已经自称本座,完全是蚩尤的口吻。

    陆正道:“既然如此,阁下又何必一定要毁天灭地呢?难道就不能与人和平相处,一齐寻求妖物之解脱之道吗?”

    “哈哈哈哈哈!”黑甲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忽而笑声一停,黑甲右手毫无预兆地向后一指。只听一声惨叫,陆正等赶紧回头看去,却见欢喜山白虎寺的听泉和尚喷出一口鲜血,倒落在地,有一物从他的怀中飞出,落到了黑甲的手中。

    众僧惊呼,急忙上前察看听泉和尚,却见他受创极重,已经昏迷了过去。众僧连忙施行救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这才保住了那听泉和尚的性命。

    除此之外,有几个僧人立即冲黑甲呵斥起来,但是却不敢上前。黑甲全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自顾自端详着手中中摆着的从听泉和尚那儿得到的东西。陆正看得清楚,那是一个玉瓶子,他心中疑惑,不知道黑甲为什么要抢这个玉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