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往哭声来处看,那是一张比较新的草席,看上去才送来不久,我轻手轻脚壮着胆子走过去掀开席子,陈湘尖叫起来。

    我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那草席子里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感觉也就两个巴掌大,估计刚出生几天,那孩子的肚脐都没处理好,就拖在地上,席子里有斑驳的血迹,估计那些地上的血点子就是这孩子的。

    陈湘一下子就哭了,他蹲到孩子身边,看着孩子微微起伏的小胸口,说:“还有气,还活着呢!”

    他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小心翼翼地包住孩子,哭着说:“怎么就给扔了,还活着呀!”

    我把空空的篮子放在地上,我们小心翼翼地把那小孩放进篮子里,我抱着篮子,陈湘跟着我,也不顾路滑了,玩命一般向山下冲刺。

    小孩皱巴巴的小脸冻得青紫,闭着眼睛,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就在我怀里微弱地喘气,时不时发出一声“嘤”的声音。

    好像悲鸣,也好像在求救,我的泪水刷刷往下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让他的父母这么狠心在刚出生时就扔下他,让他在孤山寒风中等死,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原谅,不同情!

    我们跳上马车,直接让马车夫去郝郎中那里。

    马车夫看到小婴儿,快马加鞭往郝郎中那里跑。

    郝郎中在店里坐诊,这会儿店里没有病人,我们闯进去,大喊让他赶紧过来,有个快死的孩子。

    郝郎中连忙让把孩子抱进屋里,把我们都赶了出去,陈湘在我怀里哭,我的心也悬在半空中,手指紧紧扣着陈湘的肩膀,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弄疼。

    等了不多会儿郝郎中喊我们进去,我看见那孩子盖着被子躺在病床上,肚脐被处理好了,身上扎了几根针。郝郎中一边调整金针,一边告诉我们这孩子是个早产儿,应该是生下来就被扔了的,命很大,估计在山上躺了一整夜,没死就是个奇迹。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经历这一遭劫难,身体里肯定会留下病根,以后可能会体弱多病......如果他能熬过这两天,就还有以后。

    陈湘捂着嘴哭个不停,说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到山上去,哪怕是扔孤济院门口也是给他一条生路,这扔山上不就是要他的命吗!

    郝郎中叹气摇头,拔掉最后一根针,说:“张夫郎,这个孩子大概在娘胎里只长了七个月左右,您算算吧。”

    七个月,我往前一推,说:“战争。”

    郝郎中:“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这个孩子......唉......你们打算怎么办?”

    战争时候留下的孩子,父母不愿要,能是什么原因呢,很可能这个孩子是某个士兵糟蹋了一个姑娘留下的,这样的孩子......女孩家里大概是视之为耻辱的吧?

    陈湘抹着眼泪过去摸着小孩,我也过去看,小孩挺顽强,被扎了几针之后看上去有了几丝鲜活气,我这才注意到这是个小男孩。郝郎中说这几天还挺凶险,得好生照料着,特别要注意别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