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似狗改不了吃屎。

    单一个贱字。

    他在掠夺和成全之间徘徊不定,今日,不是已经做出了抉择:他最后一次给她递了帕子,却是冷着脸,最后一次与沐青山高谈阔论,是以吏部右侍郎的身份。

    这尚书府,他本就不用回了。等待他的是一双双惊疑探究又厌恶的眼神,何必自己上门找不痛快。

    阿东见他停下,只以为主子认同自己说的话,咧嘴笑道:“您就听我一回,保准错不了!”

    然而男人立定,久久不言语,脸上好似布了一层寒霜的冷,夜色虽朦胧,但还是瞧得清楚人,阿东后知后觉的,有点心慌:“爷?您怎的了?”

    “回去。”他的声音比脸色寒凉,话音未落就已转身,那块握在掌心的血玉也快被捏碎了。

    阿东不明所以,可是懂得服从,主子说回去,他绝不会往前多迈一步。

    月亮悄悄探出头来,大半个身子还藏在厚重云层里,柔光照不明前路,却能巧妙的幻作一声娇软音:“祁昱!”

    声音不大,可直直叫到男人心坎里去了。

    那一瞬,男人后背僵直,说不清是什么心境。

    祁昱想起八岁那年,卖的第一尊小件玉雕,师傅给了二两银子,他馋街头的冰糖葫芦,再三犹豫,买了一串,舍不得一口咬完,哪料半口正正好咬到籽上,磕掉了一颗松动的门牙,剩下没咬到的半个掉到地上,血腥味和酸甜味混着,又懊恼又新奇。

    原来冰糖葫芦是这个味儿,原来还是吃一整个的好。

    顿了良久,他迟疑的转了身,出乎意外的,见到沐云桑。

    夜里凉,她桃粉襦裙外披了件棉袄,略有些臃肿的,将手里的灯笼提高,暖光映衬下,笑容似裹了层冰糖的小果儿,娇艳,沁甜。

    云桑几步走到他身边,又凑到他跟前,声音轻快:“你回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大哥才回来,母亲正数落他呢,我们也快进去吧?”

    祁昱凝着她,她的笑她开合的嫣红唇瓣,都深深烙印到脑海,良久,才艰涩问出声:“是吗?”

    “是啊!幸好你回来了,不然待会母亲火气上头,说不准数落完大哥就数落你,”云桑说着,又开始“斗胆”拉住祁昱的胳膊,等到触上还没有被推开,眼眸一亮,笑意不由得更深了些,只拉着他往府内走,一面碎碎念:

    “大哥去码头等了一天,等大嫂给父亲寄过来的寿礼,谁知天黑了没等到,码头关卡封锁,看守的士兵都说是船运延期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就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