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从天空坠下,织成透明的帘阻挡视线。

    水滴跳到伞顶,沿倾斜的伞面蜿蜒,最后溅落在黑色皮鞋的头部,成为一朵无法长存的花。

    鞋底踩上枯萎植被,又被荡漾水洼浸渍,沾染黄褐的泥泞污渍。

    撑伞的男人,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捧着花,对待珍宝般贴近胸口,即使半边肩膀露在伞外,被细细密密的雨丝打湿,也浑不在意。

    男人再度向前,穿过数株簇拥的大树,最后在一颗枝叶繁茂的树旁站定。

    他将黑伞上抬几分,在不会截断的朦胧水纱中,弯腰将花束放在树下的草地上。

    动作极其熟练,却是他仅愿施舍的温柔。

    被雨淋湿的衣服,软趴趴沾在身上,传达过于粘腻不适的触感。

    男人没有皱眉,也没有说话,只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放花的位置,就无情转身离去。

    把繁忙工作推后,雨天驱车将近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却没待够半刻钟。

    狭长草叶先是被加速滴落的雨打弯了腰,好不容易等到晶莹露珠滚落草尖,又被男人在花店购买的,精心打包的花束压弯脊梁。

    价格昂贵的鲜花,姹紫嫣红,种类繁多,是这片天地唯一的绚烂颜色。

    心脏不停跳动着,往血液泵入无法忍受的疼痛,那些纷至沓来的过去和回忆,冲破王轩荣好不容易构筑的心房枷锁。

    他想抽支烟,让尼古丁缓解此刻的纷乱思绪,手却在裤兜摸了个空,指尖没碰到硬挺的方形纸盒,只能在狭小空间孤独蜷缩。

    贴近大腿根部的手,透过昂贵布料刮蹭皮肤,王轩荣这才想起,他已经戒烟很久了。

    口腔变得干涩,为了对抗许久没犯的烟瘾,他用手指紧紧捏住伞柄,力气大到让指尖泛白,指缝不余一丝空隙。

    雨珠在撑开的伞面噼噼啪啪弹跳,王轩荣快速回到车内,坐在驾驶座,揉了揉眉峰。

    长期紧皱的僵硬皮肉,早已变成他不苟言笑的面皮,王轩荣只象征性揉搓几下,就把手放下。

    竖直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开始持续振动,王轩荣本不想接,但看清来电显示后,男人顿了顿,还是拿起手机接通这则电话。

    “打电话是想问问你,今天会回来吗?”电话那头轻柔的男声,不像下属般诚惶诚恐,即使话语里藏着讨好,也让人听着很舒服,“我给你炖了排骨汤,但今天下雨,如果你不方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