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正和尚被岳无笛被岳无笛冷言嘲讽之下,已经没有了刚开四的疯狂劲,他此刻脸色略带灰暗,面对辛弃疾的质问,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咬着牙齿。

    辛弃疾见状,叹息一声,道:“当年金国肆虐中原,我汉人百姓活得猪狗不如,老夫那时年少,血气方刚,愤怒欲狂,于是散尽了家财,招募勇士,奇袭谋杀,不知道斩了多少金狗的脑袋,欲往江南投我大宋。”

    “在路上,遇见你师兄义端和尚。他在少林寺中,不守清规戒律,被逐出了少林,乱世之中啸聚山林,拦路抢劫我麾下大军。”

    “一场大战之后,义端知道了我麾下皆是义军,立刻就率领所部向我投诚,并和我上拜皇天,下拜后土,结成了八拜之交。我原想,义端和尚虽然有劣迹在前,但是国难当前,只要有报国之心,细枝末节尽可以不论,打算和他一同建立奇功,为国出力。”

    “谁知,义端和尚投诚之后,受不了军中森严律令,竟然暗中投降了金国,并置我大军于险地,而且出卖大宋军机消息。”

    “老夫得知之后,怒不可遏。义端和尚当时在金国重兵保护之下,我不敢让大军随我冒险,只能孤身一人,单人独剑,闯进了金兵大营,连杀七十八将,才追到了义端和尚,将他斩杀。”

    “义端是你的师兄,我曾听他说,当年在少林寺中,你们的感情便很深厚。但你可曾想过,你师兄,同时也是我的结拜兄弟,杀了他。你固然痛苦,难道我便没有丝毫难过么?”

    “但他背叛家国,我如何能不杀他?”

    辛弃疾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柄重锤一般,砸在义正和尚的心脏上,令他脸色不停的变换。时而疯狂,时刻痛苦,时而犹疑。

    辛弃疾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找我,想要杀了我,长久的执念难以达成,让你的心智都有些魔障了。你本是聪明绝顶之人,可曾想过。这些年我为何不杀了你,斩草除根?”

    “虽说你现在功夫大成,不惧于我。但是你第一次来找我之时,你是什么样的功夫,第二次来找我的时候,又到了什么地步,你还记得么?每当你将要找到我的时候,不管你那时功夫怎么样。我总是躲着你,从不和你见面。难道是我辛弃疾怕你么?金国数万大军我都不怕,横行百里,怒斩义端,难道我还怕你一个和尚么?”

    “只是一心想要杀我,一旦和我交手,以我当年的功夫之杀伐。你必然会丧命。你是个无辜的和尚,虽然练武,一辈子却不曾沾染过人命,我岂能杀你?”

    义正和尚脸色痛苦,愧疚。不甘,疯狂,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他脸上出现,五味杂陈,他低低地吼叫,似在发泄内心之中的苦痛。

    一个一辈子都没有杀过人的和尚,为了心中的某段感情,某种执念,一心一意想要杀死一个人。

    和尚本不该杀人,义正和尚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是却一直想着杀人;和尚更不应该有执念,然而义正和尚想要为义端报仇的执念,却是数十年如一日,念念不忘。

    听起来很矛盾,然而事实就是这样。

    “老夫一直都在躲避你,今日却被逼得不得不露面。也好,索性来一个了断。”辛弃疾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有这位岳公子在,想必你万难杀我,而我,也不愿杀你。”

    “不如这样,当老夫再这世上,于国家再也没有什么用处的时候,便自去少林寺,让你亲手杀我。但在这之前,老夫尚是有用之身,你不得对我出手,如何?”

    义正和尚浑身颤抖,不敢看向辛弃疾的眼睛,他仰天大吼一声,道:“谁不知道你是大英雄,谁不知道杀你便是国家的罪人?我贫僧却一直想要杀你,到现在也难改这段执念!佛祖,这是我的魔障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义正和尚忽的大笑起来,笑声悲怆无奈,疯狂不可理喻,道:“执念难消,承诺难毁,杀义士不祥,我该何去何从?难道真的要躲到天涯海角,从此不再见到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