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洪烈脸色沉了下来,杨康说的委婉。胜败难料,其实就是败多胜少的意思,完颜洪烈沉声说道:“不管如何,这场战争,事关我们大金国的生死存亡,宗庙社稷。不能有失,康儿,这次我要御驾亲征,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我们君王挂帅,太子为将,一战赌国运,定成败!”

    杨康心内犹疑,可是当此时刻,他却又不能说什么丧气的话,只能说道:“儿臣愿意!”

    完颜洪烈和杨康就这么挂帅出征了,金国仅存的五十万最精锐的将士,尽数集中了在中都城内,将这座昔日的通都大邑,变成了一座冷冰冰,充满了血腥味的兵城。

    完颜洪烈和杨康双双站在中都城的城墙之上,龙旗高举,令得每一个金国士卒,都奋斗志,与强攻上来的蒙古士兵殊死搏斗。

    但是绝对实力的差距,显然不是斗志就可以弥补的。

    中都城城高池深,金兵五十万大军镇守,竟然还在以每日近乎伤亡过万的数字,在恐怖地消耗着。

    城中粮草充足,但是兵员这般消耗,只怕连两个月的时间,都坚持不到了。

    蒙古人强攻,自然也不会没有伤亡,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作为攻城的一方,伤亡竟然比金国还要小,而且他们有百万之众,这点伤亡,也着实不能伤筋动骨。

    城墙上下,羽箭如遮天蔽日的蝗虫,滚石檑木,如巨大的冰雹从天而降。

    尸体像是稻草一般被刈麦人割倒,血水像是浪花一般拍打着城墙。

    这简直是一派人间炼狱的景象。

    杨康的脸色,从苍白到青灰,从青灰到血红。

    因为有很多蒙古人攻了上来,乱战之中,鲜血飞溅,落在了他的脸上。

    杨康剧烈地喘息着,双眸之中,透出浓浓的疲惫,好不容易将这些攻上城墙的蒙古人杀退了下去,而他自己,也仿佛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

    但是现在,无论再怎么疲累,他都不能倒下,一旦他倒下,那么城墙上的残存金兵,也都会斗志大减。

    完颜洪烈金盔金甲,也被血水染成了鲜红之色,他被杨康等人护在中间,没有和蒙古人短兵相接,已经是这幅模样了,可想而知,战况有多么惨烈。

    一名亲兵地上了一壶水,呈给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猛地灌了几口,而后将水壶递给杨康,嘶声问道:“宋军还没来么?”

    杨康也狠狠地灌了几口水,而后冷笑,道:“只怕他们之前,只是虚言敷衍我们,好坚定我们的决心,让我们死守中都,为他们争取时间而已。”

    完颜洪烈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以及城墙外面,油灯通明的蒙古营帐,沉重地叹息一声,道:“康儿,事不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