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从璟身后,一大帮文武官员或者负手而立,或者扶刀驻足,一个个眼神越过嘴角抽动的耶律德光,抬头看天。

    一个同样着绯色官袍的中年文官走到李从璟身边,和他并肩而立,看着耶律德光淡淡笑道:“这位就是阿保机其次耶律德光?常人之姿嘛!”

    “李京,你搞什么?!”耶律德光愣了半天之后怒道,他不是傻子,看到对方的阵仗,他认出了一些东西。

    李从璟向身侧伸出手,一员官吏恭恭敬敬将一简文书递到他手上。他淡漠的看着耶律德光,以一种耶律德光不能理解的语气道:“大唐礼部侍郎冯道,大唐北面防御使李从璟,领文武官员十八人,并一干仪仗随从,出使契丹!”递出文书,“国书在此。耶律德光,你接,还是不接?”

    听到李从璟三个字的时候,耶律德光一阵错愕,随即脸如黑石,“你……”

    耶律德光早就料想到李京不是个简单商人,却未曾想过李京就是李从璟!他不是明安,李从璟是何等人,他岂会不知道?

    “李从璟?好,好,好得很!”耶律德光拼命控制着情绪,死死盯着李从璟,“这么说,葫芦口唐军夜袭,是你做的内应?从幽州一路行来西楼,你都是在戏耍本王!商人,哈哈,好厉害的商人!李从璟,你藏得好深!”

    李从璟微微笑了笑。在那日和莫离商议之后,他就令在后面缓行的使节加速赶来,一路上并没有大张旗鼓,今日冯道等人也只是堪堪到达而已,之所以如此不按规矩行事,为的就是面对现在这种情况。他不温不火道:“这都得感谢王子热情招待,否则在下岂能一帆顺风来到西楼?王子盛情,在下铭记于心。”

    “你……”耶律德光-气得几欲吐血,“李从璟,你如此戏耍本王,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李从璟毫不在意,“杀使,意味着下战书,契丹若是要与大唐决战,大唐何惧?!”笑了笑,“不过,耶律德光,你敢吗?”

    耶律德光情难自制,不过并没有丧失理智,他阴狠的说:“使臣?这里可没有人看到使臣,本王看到的只是一群藏匿契丹重犯的商人!你说,杀这样几个商人,大唐会不会与契丹开战?”

    李从璟眉头挑了挑,“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耶律德光怒急,厉声反问,手一挥,“在契丹,还没有我耶律德光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李从璟和冯道双双嗤笑一声,冯道更是摇头,似乎都不愿跟耶律德光说话。李从璟心肠好,给耶律德光面子,说道:“那么今日,在我李从璟面前,你的不败金身恐怕要破了。耶律德光,国书在此,李从璟人头也在此,你,要取哪个?”

    耶律德光脸色阴晴不定,他似乎在犹豫在纠结,在李从璟眼中,他整个人似乎都不太好,浑身上下都流露着一股痛苦的气息。

    终于,耶律德光咆哮一声,“在契丹,我耶律德光,就是说一不二的王!来人,给本王剁了他们!”

    李从璟怔了怔,似乎也没预料到耶律德光如此狠辣,骂了一声我操,就要拉着冯道往后退。

    其实这不能怪耶律德光,确实是李从璟给耶律德光的打击太大。葫芦口一役给耶律德光造成多少麻烦,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尽的,关键是这么久以来,耶律德光放下身段来结交,那也是破天荒的事情,无非就是想挖出李从璟的身份,但却到最后都没能如愿。

    最后,耶律德光有料想到李从璟是个探子,但他如何能够想到,这个商人李京,就是他立志要一战而败的劲敌?这还没上战场,耶律德光就被李从璟耍得云里雾里,跟耍猴子一样,这让心高气傲的耶律德光如何能接受?

    便是这些姑且不论,李从璟展现出来的心机和魄力,也让耶律德光极为忌惮,所以他决定干脆杀了了事,哪怕会有很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