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诰已至江陵?”李从璟微微皱了皱眉,随即颔首道:“他的确该来了。”

    莫离嘿然道:“早知杨吴要派人过来,却不曾想是徐知诰亲自来,看来徐温对江陵看重得很。”

    “第五的情报上说,林氏在荆州辗转数百里,最终到达江陵城外码头,上了一艘杨吴的船。通过比照金陵线报,可知林氏上的就是徐知诰的船。”桃夭夭捧着木杯在埋头喝水,这时抬头说道。

    “我等前脚才拿下赵季良,这徐知诰后脚便到了江陵,如是看来,江陵城这潭水,是清不了了。”桑维翰在一旁接话道,林氏既已被证明上了徐知诰的船,则说明他先前审讯林氏的结果无误,这对于亟待立功,以在秦王府站稳脚跟的桑维翰而言,显得很是重要。

    “赵季良我等自可强行扣押,对付徐知诰却不能依葫芦画瓢,这个问题要棘手得多,稍有不慎,便会被引起高季兴忌惮,引发杨吴不可预知的反应。”桑维翰接着道,西川的人好对付,李从璟毕竟占据大义,杨吴可就不那么好拿捏了。

    李从璟转顾莫离,沉吟着说道:“莫哥儿,依你之见,徐知诰既已到了江陵,何时会与高季兴碰面?”

    莫离轻摇折扇道:“荆南与杨吴勾连,这是上不来台面的事。于高季兴而言,朝廷怀疑他有此举,并不能如何,但若是掌握他与杨吴勾结的证据,便不会坐视,极有可能发兵来攻打。因此,高季兴必不会正大光明与徐知诰见面。”

    “徐知诰也是一时人物,此行代表杨吴,他能忍受偷偷摸摸与高季兴碰面?”李从璟设身处地的想,若他是徐知诰,这个问题就值得商榷,且不说徐知诰自身是否要面子,他背后代表的可是吴国这个诸侯国——国家尊严不容亵渎。

    莫离笑道:“徐知诰可是聪明人,他明知殿下先至江陵,又曾与军情处交过手,此景此景,他焉能奢望自身行踪不被发现?明知如此,自然不能明目张胆行动。尊严虽说重要,但劝降荆南却更重要。”

    李从璟细细一想,觉得很有道理,“那依你看,徐知诰会何时与高季兴碰面?”

    “既然行踪不可掩盖,即意味着夜长梦多,徐知诰既要见高季兴,又要避免被军情处发现,只能出其不意。”这个问题莫离显然早已思考过,所以回答的有条不紊。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莫离能被称为莫神机,几乎可以说算无遗策,不是没有道理的。莫离收起折扇,拍打在手心,目光炯炯,他接下来的话,如若平地惊雷,他道:“离推测,徐知诰见高季兴,就在今夜!”

    李从璟心头一跳,认为极有可能。

    他忽的站起身来,负手来回踱步,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彼此毫不相干的画面相互交替出现,其间似有一层若有若无的联系,显得极为重要而又难以抓住。

    猛地,李从璟停下脚步,神情肃然问众人:“赵季良被我等带到此地已然大半日,南平王府可有动静?孤的意思是,高季兴可曾有派人过来询问、索要赵季良?”

    众人面面相觑,“南平王府并无异动,高季兴也未曾派人过来!”

    李从璟面色变了变。

    见到李从璟这幅模样,莫离心头陡生警兆,他陡然抓紧折扇,道:“赵季良被离从东市带离,不可能瞒过城中高季兴的耳目。赵季良与高季兴所谋必然见不得光,按理说赵季良被我等强行扣押,高季兴当分外焦急,为免赵季良透露出对他不利的消息,他该马不停蹄过来要人才对!”

    “但他并不曾如此作为,这说明什么?”李从璟盯着莫离问。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妖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