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是常家独苗,常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常家就算是彻底绝后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常笑的所作所为,犹如刀上疾行,稍有差池就是祸及满门,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常友章一直都在提心吊胆之中度过,时不时的写一两封书信去劝说常笑,教导常笑要低调做人小心做事,最重要的先生个儿子,延续常家香火。

    结果这些信件全都石沉大海,最多也就是送回个口信说什么儿知道了之类的不着边的言语,常友章知道,这个儿子已经不是他能够拿捏得住的了。

    忽然有一天,常友章的管家通禀,说是林管家求见,林管家常友章自然知道是谁,那是常家看家护院的大管家之一,常笑去京师都是这位林管家带路相陪,由此可见林管家在常家的重要性。

    常友章以为常笑又做了什么大孽,吓了一跳,连忙将林管家唤了进来,林管家还带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王贵,这个人常友章也有印象,王贵是王洵风的手下亲卫,王洵风和常老爷子交情匪浅,早年间有不少走动,所以常友章对于王贵有些印象,后来也听说这个王贵追随了自己的混账儿子常笑,别的情况就不甚了然了。

    其他两个人常友章却不大认识了,一个是个三十出头十分单薄消瘦有些书卷气的人物,一双眼睛十分灵动,显见是有些想法的人物,林管家介绍了下,常友章知道这个人叫做寇章,是常笑最器重的一个,颇有些才学。

    另外一个是一个虎背熊腰的江湖客,至少应该是个草莽之辈,但林管家一番言语介绍之后,常友章才知道这人是个游击将军。

    常友章被这几个完全不搭调的人物搞得一头雾水,林管家此时贼忒兮兮的给常友章一个眼神,林管家也跟着常友章十来年之久,算下来的话,比跟着常笑的日子可长太多了,常友章想了想后挥退了下人,连最亲近的师爷也都请了出去。

    几个人在屋中一直呆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连饭都没吃,据说常友章出来的时候脑门子上全是汗水,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就像是大病了一场一般,从那之后,常友章便称病没有去制造衙门,整个常家府邸进驻了许多下人,这些下人一个个腰间都别着从未见过的东西。

    也正是与此同时,常府周围的大片民宅被拜龙教的教民们占据,在常府隔壁的自然也是显贵,其中一个叫谦和的三品致仕士绅和常友章颇有点不对付,邻里邻居闹得相当不和谐。

    其实常友章和这位邻居之间本身也没什么交恶之处,毫无利益瓜葛,但两者之间有着隔代仇,据说是常老爷子的爹曾经在朝堂上参了谦和的父亲一本,使得谦和的父亲降官两级,断人官途,这就像是断人仙道之途一般,可是大仇大恨,尤其是谦和一直认为自己的父亲要不是降官两级,他现在也不至于只做到一个三品官员便致仕归家,这谦和是个犟老头倔脾气,所以常友章搬来之后,两者之间便一直不对付,小的嫌隙多不胜数,大的冲突都有那么两三次。这就是所谓的官场沉疴了,在官场呆久了的家族,有些时候自己的仇人是谁都是一团乱麻,这样的恩怨罅隙越多,对于朝廷来说越不好,最终的结果就是你斗我我阴你,互相争斗而慢慢荒废了政务。

    就是这位犟老头,拜龙教想要以重金租赁他的宅子,结果这犟老头就是不允,拜龙教的价钱一加再加,这倔老头也不缺钱,是一推再推,本来拜龙教现在已经在苏杭成了气候,在苏州一地更是兴旺,一般拜龙教开口借用宅邸,那都是一件荣光,根本就和价钱没关系,常家四周的显贵都已经让地方了,只有这个倔老头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就是不肯走。对于拜龙教来说,时间越来越紧迫,寇章此地拜龙教的教首,他身上的干系重大,万万不能出错。

    结果半夜里这倔老头就过去了,大夫说是胸痹发作,反正究竟是怎么死的谁都不清楚。反正从那之后,拜龙教就租赁了谦家,进驻其中,设立的堂口,四周百姓信众都到这里集会。

    在这之后的第三天就是常笑京师忽然称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