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在宏观局面来看时,有点像回合制的下棋,当索德洛尔第一步就掌握主动之后,尤朵拉的所有应对,都被被迫进入了他的节奏,只能有限的几个选择中做出决定。

    对她来说,如果硬扛着打,尤朵拉的军队恐怕并没有胜算,但选择渡河,又必须花费时间来慢慢运输部队…

    现在她果断选择撤退,一夜之间将主力作战部队撤掉将近半数,因此在面对压过来的敌人时,她已经没有无法组织足够多的精锐部队去抵抗。

    这个时候,尤朵拉的军心定然是不稳的,因为留在北岸的士兵都知道自己是牺牲品,他们又不是宗教狂热者,此时队伍那不断骚动的阵线,已然说明了问题。

    哪怕是不太懂军事的科诺斯,也明白这个时候发起进攻的妙处。

    这位议员观察着面前用法术放大后的战阵,正琢磨着卡伦王国军队会何时开始进攻,两门火神炮便猝不及防的爆发出了闪光…

    巨响声过了几秒才传过来,与此同时,四门“土拨鼠”火炮连射着将炮弹倾泻在了敌军阵地上,即便隔得这么老远,科诺斯都能看到敌军阵地上那突然被掀起十多米高的血浪。

    敌军阵列猝然被冲击炸翻了一大片,甚至能看到离爆炸中心百米开外的士兵都被掀翻在地,那些高一些的旗帜、战马或后方渡口的建筑物,都稀里哗啦倒了一片!

    这些人即便已经面对过一次热武器,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们没有壕沟,也没有任何工事掩体,那点遮蔽视野用的沙尘哪里挡得住炮弹?距离还有一公里呢,整个队伍中段就被轰出了一大片深坑。

    站在塔楼上的科诺斯就看到这不到三千人的队伍站在那里不动,六台大小火炮车根本就没停下,而敌人见此情况不得不发起冲锋,但因为距离太远,队伍跑出三百米后行进速度就慢了下来,到了六百米的时候,已经被“土拨鼠”的炮弹炸的溃不成军,开始逃窜躲闪。

    敌人的督战队和祭司拼命施法叫喊,并且变异了一部分士兵继续向前,然而他们终究离得太远了,哪怕变异之后的士兵身强力壮,也在跑过来的路上成了“土拨鼠”火炮的靶子,被当场打成了一块块碎肉…

    炮弹的威力和弓箭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东西,而敌人只有用血肉来验证这一切。

    冲锋的士兵像是一道海浪,起初迅猛异常,但随着“土拨鼠”火炮平射时子弹带来的恐怖动能,一串串裂开的肉体让锋线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炮轰持续了五分钟。

    守军最终只有不到百人接触到了卡伦王国阵地的五十米范围内,紧接着便被齐射的晶石枪撂倒在地。

    随后,步兵阵列开始前进,冷却的炮管冒着白烟,而塔楼之上目睹这一切的科诺斯议员则不断吞咽着唾沫。

    他的法术不会欺骗他的视觉,在整个战斗过程中,科诺斯清楚的看到了一个事实:卡伦的步兵们甚至都没有和敌人正面接触,便把四千人的军队打崩了。

    而现在,前进部队继续炮击,敌人渡河口岸的船只都被炸了个稀巴烂,因为没有“禁魔领域”的影响,“火神”炮车的晶石炮弹把渡口的木质码头直接犁平,甚至还有一船人被落在旁边的炮弹炸成漫天碎渣。

    白红相间的水花飞溅而出,完全崩溃的敌军阵地已经再无任何战斗意志,无法承受炮火压力的士兵纷纷脱掉铠甲跳河逃逸,但湍急的河水之下,许多人一下河就被朝远处冲去——他们拼命的向前游动,但很多人因为之前奔跑已经力竭,在河中游着游着便开始呛水,并在游到水最深的流域时渐渐没了力气,被迅速的冲向了下游…

    可即便很多人看到了这样的结果,依旧选择了跳河求生。因为他们实在不敢去面对身后那不断飞来的炮弹——恐惧这种情绪,远比瘟疫传染的更快。尤其当炮弹的落点越来越近后,所有人已经顾不上什么前后次序,甚至为此开始了砍杀和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