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一般的知州,倒不至于让柳家主等人如临大敌,偏偏秦大人并不仅仅只是青州知州,更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弟弟,太子的嫡亲舅舅,承恩公的嫡长子,真正的皇亲国戚!

    他们四个放在青州乃至江南,也不过是在商界算一号人物,顶多打通了几条中层的官员门路,那种顶尖的他们倒是想靠,可还排不上号呢。

    柳家经营的毕竟是官盐,论家大业大,豪富程度,在座没人比得上他家,可论起经营风险的程度,也没有比得上他家,收益越大,风险越高。

    柳家主上一个巴结上的,是当朝尚书,可惜人家前两年已经致仕,这也是他得知秦大人任职青州后,铆足了劲往人面前献忠心的原因。

    哪怕是人家漏的一点点青睐的眼风,就足够他扯着大旗把靠山扎稳了,还能为家族延续一代安稳,为了家族发展,他们这些家主,哪个不是殚精竭虑,内外周全?

    在座的数马家主最轻松,他儿子很早前走通了当朝老宗正家的门路,一步到位扒上了皇亲,虽不是那重量级的,护佑他马家的钱庄生意倒也绰绰有余了。

    孙家主做的是海上生意,走的也是水师的路子,他倒不用求着旁人,本家就有一个兄弟,走了武将路子,如今在水师中任游击将军,正是最合适的靠山,再加上孙家每年奉给水师的孝敬丰厚,孙家船队在水上行走算是如鱼得水。

    最后是白家,在商界,白家底蕴浅,人才少,但白家横跨官商两道,天然就有官场背景,白家主又另辟蹊径,着意笼络士林,做的生意当得起一个“高雅”评价,天然不与铜臭为伍,因此名誉极好,声望极高,这却是别家比不了的。

    可以说,四人中,对秦大人请帖反应最大的,唯有柳家主一人,其他人虽心有戚戚,却也不如他这般患得患失。

    只不过大家眼下是同气连枝的盟友关系,若其中一方出了什么事,也容易连累到其他人,三家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扫了柳家的面子。

    正好,玉京也有事要与他们说,现在宗族那边已经敲定,不会再有节外生枝的变故,她就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省得这三人从别人口中听说,以讹传讹,最后闹出笑话,之前她从马家钱庄兑换银子时,马家主就旁敲侧击过,被她糊弄过去了,现在再含糊就说不过去了,眼下也不是他们四人拆伙的时候。

    “过些日子我要上京一趟,兴许会在那边停留一段时间,我在池陵这边的莳花庄还请各位叔伯多多照应,玉京必感激不尽。”

    三人都楞了一下,马家主侧目道,“侄女总算是愿意和我们透个底啦?说吧,你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之前一气便要支取十万两银子,这不是什么小数目,你经营这么些年也不容易,若忽然有了什么难处,只管说出来,难道我们还会袖手旁观?一人计短,说出来咱们四个人合计合计,兴许就有解决的办法呢!”

    要只是一时之困,他们三人自然是要鼎力相助,这小东西可不是什么善茬,有她在,他们四人团伙就跟多了名狗头军师一样,多少难题迎刃而解。可若是白家要塌方了,那就休怪他们三个老家伙没本事了,在商言商,他们总得做好准备,尽早找到下一家。

    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玉京何尝不明白他们的所思所想?能在结盟期间不捅刀就算他们为人诚信了,多余的,她自己都没有,更不奢求别人了。

    她连一根眉毛都没动,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了个雷,“你们解决不了,我那亲爹把我名字报给了礼部,六月朝廷的选秀,我得参加!”

    “……”

    “……”

    “……”

    啥?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