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汐嗓子一紧:“可是什么。”

    萧然黑瞳倒映幽寒的火光:“皇帝听信一个方士之言,要建一座修身炼丹的长生殿。同是南疆国和大魏朝准备开战的那一个月,是殿宇快要竣工的时候。偏偏那时,北有鞑靼,南有南疆,粮饷吃紧,连修建殿宇的工人的工钱都发放不出。皇帝听信方士的谣言,若中断殿宇佛身的铸造,将触怒神明,折损圣寿。”

    听到这里,宁汐隐隐有些明白,她感到不可思议:“工人,有这么多、需要这么多的粮食吗。”

    萧然看了她一眼:“需要,长生殿规模宏大,足足动用了十二万民工修筑。比我带领的十万精兵,还多两万。”

    宁汐呼吸微凛。

    “没有粮食,打仗必败,必须,有一个背黑锅的人站出来。那时,大兴仓离前线路途遥远,危急关头,有一批自称关中富商的人,前来拜访军营,说愿意低息借粮给朝廷。我为人一向警惕,虽跟他谈得融洽,但他单独邀约时,我从不会一人独自赴约。可有一回,他让人带一封书信给我,那封书信里,暗藏一道圣旨。皇帝有命,让我听关中富商的话行事。”

    宁汐:“那图谋不轨约见你的人,就是方行洲。”

    “不,是他的手下,罗七。”

    仆听主令,也没分别。宁汐突然想起:“难怪你能扮知微道人不被识破,方行洲没见过你,一直是他的手下和你沟通。”

    “嗯,”萧然点头:“有了圣旨,罗七要求单独见我时,我没有防备便去了。他在饭菜了下了使人昏迷的药,我一觉不醒,贻误了次日的战机。大兴仓运来的粮食,也被人半道劫走了。粮食的去向,成了一个谜,”萧然吸了一口凉气,眼中再现那日的腥风血雨:“十万大魏军士,饿着肚子,被杀得片甲不留,大半活下来的人,去无锡找屯田军的麻烦,冤枉他们没有按时交粮,酿此祸端。大家将战败的罪责互相推卸,仇恨越拉越大。但他们有一个共同仇视的罪人,我——”

    宁汐丢下烤鱼,握紧他颤抖的拳掌:“景然哥哥,你手上的圣旨,落在了方行洲的手里?”

    “不,我的圣旨,已经被毁掉了。但我打听到,方行洲手上,还有一道密令圣旨,是皇帝指使富商构陷我的罪证,”萧然道:“皇帝为了保住颜面视将士为刍狗,方行洲要想不被灭口,必将这份罪证保存好。”

    “这样啊,没关系,我们另寻机会抓住方行洲,”宁汐见他心绪不佳,扯开这茬:“景然哥哥,没想到,你曾经是一位领兵打仗的威风将军,我一直以为你是山里来的土匪呢。”

    萧然嘴角一抽:“你再说一遍。”

    “本来嘛,你行事霸道,脾气古怪,跟我想象中的一派正气的大将军、有点儿出入。”

    “谁告诉你将军就是一派正气的,你没听说过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这句话么。”

    “没有啦,不要这般诋毁自己。我知道你是个好官,人家指感情方面~”

    “哦,你怎知我是个好官。”

    “嘿嘿,随口一说。”

    “是你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