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娴对郑家的地形了如指掌,很快就找到郑大公子郑昶的苑子,因为许玉娘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出的事,之前见过那一幕的家生子尽数被郑家二老送走,一个不留。

    郑昶也怕暴露那些不堪入目传出去让他永远抬不起头的事,这几日并未让丫鬟小厮前来苑子服侍,只除了偶尔有老婆子来打扫院子。

    夜黑下来,整个院子死寂一片,只有他一个人,躺在那里,他大睁着眼,即使已经过去六日,可玉娘浑身是血躺在那里死不瞑目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他放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深吸一口气,才压下那股子恐惧以及对二弟的憎恶与愤怒。

    欺负兄嫂,老二他可曾把他当成兄长?

    怕是半分都没有,即使有,也是言语里的不屑与嘲讽,他不能传宗接代,而老二俨然已经成了郑家的独苗苗。

    即使他有秀才功名在身,依然要为不学无术的老二让路,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吱呀——”突然,本来关上的窗棂无声无息开了一条缝。

    这声响在夜色里格外的清晰,让原本陷入沉思的郑昶猛地回过神,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郑昶猛地坐起身:“谁?!”

    他的声音在夜色里突兀而又带着颤音,像郑二那种为非作歹心狠手辣示刑律如无物的人,是不信这些鬼神的。可郑昶信,他是读书人,他信黄金屋颜如玉,自然也信那些话本里的狐妖鬼怪。

    加上明日就是玉娘头七,他早就心神不宁,如今不过是撕开伪装,暴露出里头的千疮百孔。

    外头却没半点声响,就在他深吸一口气,以为是错觉时。

    本就开了一条缝的窗棂,又是吱呀一声响,这次却是缓缓从外打开,可外头一片漆黑。

    只有走廊上挂着的灯笼照出微弱的光来,将院子内的树影照得斑驳交错,像是吞噬人的恶鬼,郑昶头皮发麻,颤巍巍起身,略弓着背一步步朝前靠近窗棂。

    直到他彻底走到窗棂前,外面依然无声无息的。

    就在他勉强克制住心底的恐惧要关上窗棂时,院中斑驳的梨花树下传来一声叹息。

    这一声吓得郑昶几乎尖叫出声:“谁!到底是谁在那里?!”

    随着郑昶的大声诘问,一道虚无缥缈的身影从树后走出,一袭素雅的白裙,头上只插着一根木簪,眉眼温柔,隔着回廊遥遥看来,又是一声叹息:“向郎,你当真好狠的心啊。”

    郑昶,字向之,这是玉娘私下里与郑昶的称呼,也是许家父子打探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