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最近几天没啥大事儿,我谢绝了弟兄的问候,只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蹭!”

    宝刀出鞘,那寒意瞬间笼罩了我的全身,我觉得手指都开始有些冰冷,我凭空挥舞着,胳膊也开始不听自己的命令,让我总有一种砍杀的欲望,一种杀光一切的念头。

    我终究是怕了,将刀收回刀鞘,藏在了炕洞底下,活了半辈子,我已经看开了名利财色,唯独喜好个刀枪剑戟,每一次心仪的东西到手,都只是金钱的交易,唯独这把刀,差点要了我的命。

    但这并不能浇灭我的兴趣,只会让我更珍视这来之不易的宝贝。

    只不过,那天过后,我保持了十几年的收藏爱好,忽然就戒了。

    过了三年,组里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阿彪离婚了。

    他媳妇看上了一个组里的人,那人家里有钱,日子过的比阿彪富足的多,他媳妇自从嫁过去,就像是过上了梦里的生活,那条细细的金链子也换成了吊着宝石的吊坠,浑身穿金带银披貂皮,俨然已经适应了贵妇人的生活。

    我在一家酒吧里找到了阿彪,已经醉成了疯子,闹腾的动静惹来了一伙混混,拳打脚踢,一向勇猛的他,居然就被按在地上打,吐着,哭着,嚎叫着,就像一条丧家之犬。

    我看不得别人欺负自家兄弟,但那天我只是拉开了众人,扶着伤痕累累的他回了住处,我也没有去报复那些混混,因为我觉得那天的暴打是好事儿,能给阿彪一个痛快,他压抑了太久,需要发泄。

    挨打也行。

    他不愿意躺沙发,在地上打滚,哭号不断,嘴里念着他媳妇的小名,谁都无法把眼前这个死狗般的男人和打架时勇不可挡的阿彪联系起来。

    我不去理会他,只是任由他抽疯,不过,怕他寻短,我坐在客厅里看了一晚上电视。

    身后那个哭累了的阿彪沉沉的睡了过去,他的怀里还揣了一封大哥昨天刚下的庆功信,阿彪和另外一个组里的弟兄被一同并称为双刀,那个人叫狼刀,阿彪就是鬼刀。

    华发掩盖了青丝,苍老一步步将我推向死神的怀抱,我老了,从组里的“九哥”变成了“九爷”,唯独不变的,是我一手经营的“九忠堂”。

    鬼刀也老了,那个曾经被我拉进组里的后生,也成了沧桑的大叔,男人终究不会被命运打败,他媳妇和新丈夫犯了事儿,大哥下了死令,是阿彪带人去做的,那天的傍晚,又再酒吧喝多了,但是这次却没有抽疯,而是埋头趴在酒吧柜台上睡着,我带他回家时,他瘫坐在地上笑,边哭边笑,一边满不在乎的聊天,一边流泪。

    比起这样,我其实更愿意他死狗一样的发泄,至少那样我还知道怎么对付,现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劝他。

    “九哥……”

    他停下了自己的絮叨,靠在墙边上,有些沮丧。

    “说。”我慢慢回答着他,手中香烟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