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那平阳侯和大长公主的心思如今在他一个突然造访的外人身上,没有察觉到凌珏的反常,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凌珏这闷闷不乐的样子是在做什么呢?尽管不知其中内情,但常钺一心只想劝阻些着凌珏,好歹不要让他喝成了烂醉如泥。

    “行了,喝酒误事。”趁着凌珏惆怅发愣之际,常钺总算是目的达成,一把夺过了酒壶“我不喝,你也不许喝。”

    那酒壶也不知是被凌珏揣在怀里揣了多久,轻轻地摩挲过表面,在这数九隆冬的时节,竟还有一些余温尚存。

    “你可真行。”常钺说着便掀开壶盖,尽数倾倒在了地上“藏这么久,要不是我发现,你今晚是打算一个人不醉不归不成?”

    凌珏没有言语,他知道他的反常,早已被常钺看在了眼里。他既知道多做解释,亦是徒劳的越描越黑,却也不想把他心中藏了许久的不平就这样坦然揭露于人前。

    因而,似乎只有沉默不语是唯一应对的好办法。

    有些人真的很奇怪,明明从相识到相熟的日子根本算不得长久,但却像是自己一早生在肚子里的蛔虫,竟像是旧相识的老熟人一般。

    这么思量着,凌珏不由地去打量起常钺来,待正对到对方一双明显比自己清亮很多的眸子之后,凌珏才不得不开口。

    只是,口虽然开了,说的却是一些不相干的事情,至少是和他的心事重重而风马牛不相及“以后在侯府里走路,当心着脚下。”

    “什,什么意思?”常钺思量不及,却见凌珏迈步早已走远了。

    为什么在侯府里走路要当心脚下这个问题,直到第二日常钺被一道圣旨宣进了皇宫,才总算明白过来。

    凌珏借口同样有事需禀,便陪同着常钺一同入了宫中。

    “陛下,陛下他……”常钺疑窦丛生,却不知该从何问起。他早就料到,此次既然选择了跟着凌珏回京,那么被陛下召见一定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等到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常钺却整个人从心底深处开始发寒了。

    他知道陛下能够给他如此优厚的机会,便足以证明这是一个世所罕见的明君。可是让他受召入宫,无论常钺如何说服安慰自己,却总也无法将这颗忐忑的心安放于胸膛当中。

    “当心。”常钺正心事重重地闷头走着路,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凌珏的声音。

    “啊?”常钺当然便是下意识地回头一瞥,却不料还未完全定住的身子下一秒却是结结实实撞到了什么。

    又惊又恐,常钺都未来得及看清撞上来的是什么人,便立马连连欠身致歉“对不住,对不住,是小生走路一个晃神,这才撞了你,实在是对不起。”

    还想再解释些什么,常钺只感觉眼前蓦然被遮住一大片光影,耳畔响起来的却是凌珏的声音“夏桑,为何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