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一日前出了那样的变故,他们也不至于在如此的强风暴雪中还要艰难前行。

    在汝东之地已然耽搁太久,这一路上为了快马加鞭,他们一直都在抄近道。越是靠近了京都,哪怕是乡野之路也堪比其余地方的大道坦途。

    可就是如此,一日前还是出了不可避免的意外祸乱。山道路滑,那马车的车轱辘又历经了一路的磕碰磨损,早不能稳固在了原位。也可惜,三人之中并无人有这个意识,能前去查探一番。

    弯道处的一个转弯,马车内便是剧烈的摇晃颠簸,幸有无影这样身手好的高手,才不至于在损了财的同时又伤及了人。

    此去莘陵的一路,远远超出了原先预想的时日,凌玥不禁亲撞见了命案纠纷,而后更是大病了一场。便是现在,她的身子也未能完全地将养如初。

    这桩桩件件,可都是需要真金白银来往进打点铺垫的。便是侯府出来的贵女,行至此间,也是早已把银钱花了个干净。他们又哪里来的闲钱去再添置辆马车出来?

    想到此,凌玥不可避免地抽了抽鼻子,不仅是天凉如斯,更为好好的生活被她过成了这般惨淡模样。

    “要想放过你们,也不是不可以。”无影将凌玥打晃的身形和那片刻闪过的落魄眼神看在了眼里,顿时计上心来。

    景安王露在外面的一截脖颈已经添上了一道十分显眼的红色血痕,可是其人却并没有半点顺从要低头的意思“此地京郊,离真正的皇城本不相远,少侠若是看不惯,提刀取了我们这一行人的命便是。”

    无影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滑头一般的人物,是当今陛下的皇叔。但其人如此傲气,必然是有所倚仗。这一点,从他那身后的一行人马便足可窥见一二。

    无影侧目望向了景安王身后的今歌,“皇城脚下,我自是不敢杀人。但她呢?想必还不能算是什么一般人吧。”

    无影常年潜藏蛰居于京都之内,不说对各家达官贵人都了若指掌,但一些格局脉络,他还是摸得清楚的。

    摸得清,却不包括这养在深闺的女子。怪只怪,他们盯了自己这一行人许久,且今歌的神情又畏畏缩缩,连正视的一道目光都从不敢予人。

    什么是畏惧眼前的怯懦,什么是心里有鬼的胆怯,这些在常人眼里或许无所差别。可是对于无影来说,却是最易分辨的。

    今歌的伪装就这样被人一语道破,当然是立时面色煞白。甚至就连手中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气,用来暖手的手炉都脱了手去。

    咣当一声砸在了马车当中的木板上,那手炉骨碌骨碌地连打了几个转,终是将凌玥的目光彻底吸引了过来。

    “今,今姑娘?”凌玥上前半步,一手搭着不时被风撩起而又垂下的帘账。待看清了马车内的光景之时,她不禁大为惊叹。

    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些巧合,路人的随意几瞥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今家虽然不比他们凌家在京都的地位,并无可以世袭的爵位留给子孙后代。可说到底,那在挤挤攘攘的京都里,好说歹说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女儿,怎么会跟这等形容的人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