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也如表姐这般,弹得一手好琴。可是细听之下,她们二者之间却是有着更为明显的区别。

    玥儿不擅女红,女儿家的心细似乎只一心扑在了这琴瑟之音上。因而,她的琴技遍寻京都,恐也难有人能出其左右。

    彤管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其人以乐师之名在宫中活动,虽然只闻他吹过箫笛,还并未得见奏琴的场景。但想来,他们二者之间也是难分伯仲。

    明烨认定了这是自己十分中肯的评价,绝无任何偏袒的意味存在。因为凌玥的喜好他实在太了解不过,没有道理一个音律之才,在扑在此事上多年之后,还比不过一个样样都会一些的彤管。

    会不会是一回事,精通与否便又是另当别论了。

    即便是神人也不可能样样超常,不过话不能说绝了,是或许会有,但总不是他明烨有见到过的。

    此间种种,足可见凌玥的琴技如何了。秦秋水的琴技,这样相比较起来就很显中规中矩了,这是实话。

    明烨端坐在一旁,都不用着眼去看秦秋水的指法,仅凭着入耳的琴音,便听出了几处衔接之处的生涩不妥。

    琴音虽是生涩,但其内饱含的深意却是源源不断地琴弦上迸发而出,这是凌玥所不具有的。

    明烨不禁抬眼相望,借着琴旁的那抹在暗夜当中是唯一光源的烛光,打量起了秦秋水的每一个手下动作来“朕忽地便心生好奇,表姐养在深闺多年,可是琴音却不似小女儿家的婉转柔弱。这是为何?”

    指下的一根琴弦很是出乎意料地颤了起来,不过终于是在秦秋水极力地稳定心神下,才不至于令其崩断开来“臣妾家中并非世代缨簪,秦家名下现如今在京都不过只有一间妙春堂而已。”

    诚然,明烨点点头“这些朕自然知晓。”

    毕竟秦秋水还是他名义上的表姐,尽管是并无什么实际相连的亲戚,但总归是少不得要知根知底一番的。

    只是,她现在的秦家只有着妙春堂这一个祖产,又与他的疑惑有什么关系?

    “臣妾自是比不得玥儿的,其实莫说是玥儿,便是这京都当中的许多大户人家,秦家都是望尘莫及。”提及这些几乎是人人看重向往的东西,秦秋水并无遮掩,那是因为她从未因为家境的低下而感到有丝毫的落差。

    相反,恰恰因为秦家特殊存在的缘故,让她经事众多,不同于绝大多数的那些闺阁女子罢了“是太后娘娘顺手扶持着,不过虽是扶持,可这也庇佑不到整个秦家。陛下对此,想来是理解得了个中情由吧?”

    这可让他如何接话?秦秋水这样的说法,到底是在与他说陈,还是在迂回地贬斥着太后的那些心思。

    明烨只挺了挺脊背,暗自庆幸这四下全黑,仅仅靠着眼前这些微弱稀薄的光亮,谁人都无法看到自己脸上这一闪即逝的僵硬不自然。

    他以手抵唇,低声咳嗽了一声“嗯,理解理解。”

    这话却是多有敷衍之意在,秦秋水收回了视线,兀自笑了一笑,继续言说了起来“父亲早年染病,眼看着这身子一年大不如一年起来。秦家只有秋水这一个独女,我若不出来主持,便只能是弃祖业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