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在混沌不清的月色下散发着泠泠寒光的剑,此刻正紧紧地贴在了陆明下颚处的位置。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这些没有生命,冰冷异常的家伙如此近距离接触,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

    应该是连裹着万物的一层稀薄空气,都被挤没了吧。金属利刃的一端,就是他因为呼吸急促而不断起伏的喉咙。被割下喉咙应该都用不着对方动手,只要他再喘一口气,仅仅就是一呼一吸而已。

    不过比起这把随时会要了他命的利剑,陆明觉得,面前这人的那种眼神尤为可怖一些“你,你想干什么?”

    “陆公子是泽州城的守将,我不找你,找谁?”凌珏眉眼淡淡的,甚至在这一句极尽威胁之意的言语背后,竟然泛起了一层淡薄的笑意。

    和此时此景实在有太多的不搭,这种诡异的氛围一度让陆明心中的恐惧上升到了一个极致当中。他咕咚地咽下一口口水,惊奇地发现,他的喉咙没有被割破,可是他却心喜不起来。

    有不开眼的士兵在一旁捏了捏鼻子“什么味道?”

    陆明更感觉丢人,干脆闭了眼。反正是杀是剐,他都说不上话了。闭上眼这样一来,自己看不到别人表情各异的面孔,至少也不会那么地丢面子吧。

    在场的人目光齐齐下移,注意力都空前一致地集中在了陆明下半身那颜色明显深了一个度的衣裳上。

    还是先前那个人,像发现了什么别人发现不到的东西,目光惊奇,语言之中竟然还有些隐隐克制着的激动“是尿臊气,他,他竟然吓尿了!”

    苏闲忍不住回身低喝了一声“住嘴!”

    凌珏不主动去揭穿别人的难堪,可别人的难堪就算被摊开来摆到明面上他也毫不在意。只是不动声色地站得远了些“你想活命吗?”

    陆明已经算是不同了,在城池快要沦陷的时候还会大着胆子前来挡上一挡。可惜他的不同也就到此为止了。

    真当心中所谓的坚持和自身的生命起了冲突,陆明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想,想活。”

    “好啊。”凌珏似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口气明明是一松,可手下的力道却仍然不减,将陆明死死地把控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那你就打开城门。”

    “啊?”陆明的目光很快掠过几个身影,最后落在了苏闲的身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在这个连小命都要保不住的时候做这些无用功。只是想征询某人意见般地啊了一声,一时还在犹豫不决。

    “我说过的话不说第二遍。”凌珏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就好像在说一句与己无关的话。

    可就是这样一句意没有所指的话,让陆明放弃了内心最后的挣扎,摸了摸身上,掏出了一块玉牌来“泽,泽州城听我号令,开城门。”

    “你敢!”苏云起的声音不期然响起,却是从城楼外的平地上传来的。

    时局果然是有瞬息万变的意思,陆明不觉已经哭了起来“几位,几位你们商量好了再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将啊!”